夏季,炙热的阳光扑在柏油马路上,扑在林立的楼房上。它融进空气中,连呼吸都会有些许的烦躁参杂。
今天是否该去上学呢?当闹钟没响时,他有些犯难,鸟鸣已开始在天空上环绕。他刹那间想到了已经去上班的妈妈,他在洗漱完后拿上面包和牛奶,背上他的破木吉他往学校方向去了。
早晨的公车是拥挤的,人们的疲倦还没完全散去就又要投入工作当中。到站后,下了车,他匆匆忙忙地走进校门,面庞的皮褶皱得可以夹住硬币的门卫没好气地让那些在校门口的家长离开。教导主任拿着他的饭盒,扶了扶他的眼睛,看样子是刚走出食堂,他皱着眉头,面色凝重。
他走进了教室,穿过组与组之间的过道,把吉他放在教室后面堆叠的桌子上。往座位的方向走时,他仿佛是蹭到了什么东西,他把书包拿了起来,放到座位里面……
坐在他对面大组的左下角的女生,她摇晃着她肥硕的身躯,她有些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脸上冒着油光的青春痘在日光的反射下就像是灯泡一般明亮。
他拿出了书本,可……却有些心不在焉,感觉自己已经分了神,仿佛很难回神了。坐在对面窗旁的女生捋了捋头发,从书包里拿出了眼镜,腰板挺得很直,犹如矗立的青松。
老师讲课讲得很快,这仿佛就是她的习惯,一节课一眨眼便过去。那个女生抱着书本,小跑着到讲台上问问题,她倚着讲台,右脚立着,看上去好不俏皮。 待老师走后,她把书本往桌子上一抛,叫上后桌的几个女生到楼下买东西吃去了。他揉了揉困倦的双眼,看着她穿过长长的走廊,然后消失在楼梯口。“喂……还睡……这节体育课啊……”几个调皮的男生经过时顺势拍了拍他的脖子,然后便屁颠屁颠,扭着屁股下了楼。
楼下的人越聚越多,他边下楼边整理着满是褶皱的衣服,走到操场上时,她正和几个男男女女谈笑风生。她一会儿和女生聊家常;一会儿又和男生打闹,她握着那些男生的手臂,笑骂着让他们“别跑”。他的沉默持续着,视线一直朝着一个方向看,当体育老师抱着那个破篮球慢慢悠悠从办公室走出来示意我们解散,于是人群便散。他低下头,去了趟厕所后便上楼了。
他把吉他从包里拿出来,然后走在座位上,嘴里哼着调调,手指灵巧地拨着弦,美妙的声音顿时填充了整个教室。他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同学们嬉闹着逐一走进教室,爱打球的男生留在了楼下;他们有的听着歌,有的带着大包大包的零食和饮料,有的边玩游戏边大喊大叫。他觉得阳光有些刺眼,当他正准备将窗帘拉上时,一包饼干从窗外伸了进来。“喂……要不要吃……”她的嘴里圆鼓鼓的,还未下肚,看起来就像是就好像是几天没吃饭的人一样。“谢谢啊……”他从那一排饼干中抽了一块出来,这时,她转身离开了……
迎面走开了另一个男生,他梳着中分,上身穿的一件黑色的有英文字母的T恤,脚上的红色板鞋很是显眼。她大大咧咧地和他说着话,然后两个人互相地凑近彼此。她倚着栏杆,右脚照旧立起来,右腿还不时地摇来摇去。他放下了手中的吉他,把它又放到了后面去。
下课铃响了,他慢步走出教室,掠过他们时,他看见那个男生的手似乎是在玩闹间不经意地贴到了她的手背上。那双浅绿色的帆布鞋宛如被风吹动的摇摆的绿叶。他没有回头,他掰着关节,顺势走下了楼。
“那个……周五放学有空吗……请你吃东西……”她双眼看着他,忍俊不禁。“行啊……到时候联系呗……”她没再看他,她对着对面举起手,说周末有约,就不和那群女生去玩了。
吃饭的气氛比较尴尬,两个人从来就不是很熟,硬是凑在一起,想找话题应该说都很难。吃完饭后,她索性放下了筷子,他付了钱后他们便一起出去。“不是……你说我们都不太熟……如果不是看在我们是同学的份上,我都不会出来的……真的……你觉得这种气氛很尴尬吗……”
“可是……我怎么办……我喜欢你啊……”
回到学校后,不知为何,同学们看他的眼神比以前要奇怪,只是很微妙。他的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却说出是什么,或者说很难说出口。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他正写着数学题,他为此而抓耳挠腮,这时,他隐隐约约地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关于恋爱的。声音靠窗的座位从那儿传来。“诶,你说噢,大家就做个朋友多好啊,何必呢对吧,这种事情和我都没什么瓜葛……我压根就不在乎……”“外卖外卖……说吃什么……”窗外,冷风嗖嗖地吹着,乌云遮住了天空的面庞,淅淅沥沥的雨悄然坠落。同学们伴着下课铃,纷纷走出教室……
他背着吉他,走在队伍的后面。
那天的晚修,他没有来,听班主任说他请假了,不过别人都说看不出他生的什么病——他看上去气色好得不行。
当他来时,全班几乎都知道了他喜欢她的事,而她当然是很理所应当地不以为意。不回应,不理会,也不去考虑什么什么感受。他的成绩并不算好,而当班主任知道后找他到办公室训了很久地话,说什么“早恋有害,早恋会毁了你……”之类的话。那天,他几乎一整天没说话,看上去是烦透了。
她和那个黑衣服,穿着红色板鞋的男生倒是愈加地亲昵,搞不好别人还会认为是他促成了他们的“姻缘”呢。只是……似乎从某天起,他便不再带吉他来上学了,再没带过。也再没和她说过话。她却还是装作自己是个女汉子一样地大气;偶尔还是会分一分零食给他吃,他的脸上嘴角露出了微笑,仿佛悲伤已经散去。
依旧是放学,他背着书包,而她也刚好正要出教室的门。她在背后和他打招呼,他则是拉了拉书包的背带,没有理,径直向前,走尽那条长长的走廊,消失在人群拥挤的楼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