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几巡,你会讲真?

传说喝酒的人有三种境界:书生,将军,疯子。

书生:举杯文雅,斯斯文文。

将军:酒过三巡,豪放兴起。

疯子:来者不拒,不知何处。

这三个境界来源于杜康酿酒的传说。话说杜康造酒时,酿出来的酒虽然味道醇,但是香味总是欠佳,杜康苦思冥想尝试无数次,都已失败告终。正当他心灰意冷,打算放弃时,忽然在某天夜里的梦中,出现一白胡子老头。

他指点杜康:若想造出香醇的人间美酒,必须在三天内集齐三个人的三滴鲜血,并在最后一天酉时放入酒里作引,这样才会成功。

杜康适时正处于兵荒马乱的时代,村里人因为战乱早都迁走,要在三天内集齐三滴血谈何容易。但时间不等人,杜康马上拿出自己的碗,来到村口的大树下等待有人经过。

第一天一个人也没有,第二天等到快中午时,才等到一书生。书生听闻杜康的述说,很爽快得答应了,留给杜康一滴血。

第三天,杜康等来一位将军,将军也很豪爽得留下自己的一滴血。还差最后一滴,眼看着太阳快要下山,酉时快到,再不集齐三滴血,就要前功尽弃。

这时,在村口的树下突然来了一个疯子,于是杜康设计取得了疯子的一滴血,赶在酉时把这三滴血倒入了酒缸里。

顿时,香气四溢,杜康酿出来的酒香醇俱佳。

于是杜康把原来的“酉”加上了三点水,成了我们今天喝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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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过我家先生,为什么你们男人间的一顿酒,动辄可以喝上五六个小时?你们都在聊些什么?到底是借酒起兴,还是兴起了喝酒?酒喝多了之后,讲的话到底是真话,还是胡话?

他的回答一直很模糊,也因此始终不合我意。


我观察过在酒桌上喝多的人,刚开始的第一二巡,大家推杯换盏,着实都显着书生气,斯文有礼。

酒过三巡,众人众相开始出现。有些人喝多了之后滔滔不绝,一改往常的惜字如金;有些人喝多了一开口就哭,泪如雨下,声声哀怨,甚至还会领哭一大片;也有喝多了笑个不停的人,像是被武林高手点了笑穴;有些人喝多了就成了武将,经不起挑衅,攻击力极强。

最讨我喜欢的当然是那种喝多了,就自己找地方睡觉的人,极其得乖巧,不讨人厌。但也曾经遇到过一个太会找地方睡觉的人,酒局一散,大家好不容易在浴缸里找到了他,估计是他在混沌之间把浴帘当作了自家的窗帘,故而拉得严严实实。

最让我害怕的是那种会喝断片的人,他会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然而相当神奇的是,当他们喝醉后,说的话逻辑顺畅,口齿清晰,胜过喝酒之前。每每让你有种“酒后吐真言”的错觉。

之所以说是错觉,基于第二天你问起他昨晚何出此言时,他的一口否认——绝无可能,我绝对不可能说那样的话。以你对我的了解,你觉得我会吗?

是啊,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有这样的想法。难道酒精会叫醒潜意识里的那个人?那是不是可以开发出一种新的心理疗法,只要给予足量的酒精?

酒后吐露的是真话,还是胡言?


以前从不喝酒的哥哥,如今每天都要来一杯酒才觉惬意。他极少喝醉,但我见他醉过两回。

喝醉之后的他,决不可做一个举动——翻看存在手机里的,远在重洋的女儿的照片。酒精是可以无限放大情绪的,平日里再坚强,遇到再难的事情也可强颜欢笑的哥哥,在酒精的侵袭下,便完全无法克制住内心的脆弱,唯有以眼泪来稀释内心的思念和不舍。

女儿是他的所有寄托!

生活里有所寄托,不失为一件幸福的事。或许是物,或许是人,或许是感情,无论是哪一种,都会因有所念想,让岁月得以丰盈。

我不免想,能够彻底得醉一回兴许是一种幸运吧,让你平日里不敢想,不敢说的情绪得以释放。纵使你心里有再多的迷茫和孤独,纵然你觉得生命没有意义或者虚无,借着这一场醉,也可洗涤去一些无力的悲凉。


李白的《月下独酌》中有两句诗句: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月亮不懂得喝酒,只是一个寄托;影子也不过是跟在身边,人怎么动,影子怎么动。人生中遇不到一个知己,找不到一个真正可以一起喝酒的对象,是何等的落寞及绝望。

人在没有喝醉以前,彼此相识一同欢乐,而醉了以后,就各自散开。醒的时候能理性得看待这个世界,而醉了之后能够感性得看到生命的部分本质。

我不免想,彻底得清醒兴许只能体悟到“生命”的部分吧,大概只有在“一半清醒一半醉”时,才能把“生”这回事,看得更通透些。生有生的艰难,死有死的恐怖,生死一线之隔,却生出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这还真是要喝醉了才能管中窥豹得认识一些。


我在多年前还会喝一些酒,大多是为了应景,或者是为了迅速入眠。但自从受了饮酒戒之后,我就滴酒不沾了(饮酒戒是佛教五戒中的唯一一条遮戒,因为饮酒本身并没有罪,但是喝酒后容易犯罪)。

我是一直抗拒和酒喝多的人同坐一桌的,我笃信“酒后吐真言”,但对于好些话我还是要动用理智去分辨真假,因此也时常感到困惑——眼前这个人怎么和我一直以来认为的不一样。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然而何为真实呢?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亲眼所见的,就一定是真相吗?我们都在拿着自己的尺子去衡量别人,也用自己的眼睛去窥探别人,既然各自有各自不同的标准,又哪里来的绝对真相呢?

固执得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到底是醒着还是醉了?


我不喝酒,所以我永无可能体会“醉”,清醒的人亦非最荒唐,只是不懂放弃生命中巨大的希望。对生的向往,对破浪的向往,始终推着我如痴如醉得走在生而为人的路上。

假如我恰巧遇上你,不管是擦肩而过,还是驻足相望,只要你想举杯,下一次,请代我一起——一杯敬清醒,一杯敬余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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