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地躺在病房里,像一只流浪狗寄居在新的主人家。
白色的注射液,缓缓流入我体内,像一汪清泉汇入干涸的河流。
在海拉尔的这段日子,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少,干的比牛多,吃的比猪差,这就是那个时期的东北生活。不想在这洁白的纸上留下我的忧伤,可是,我不能拒绝心中的感觉,我不能欺骗自己。
我已经精疲力尽,休息成了我最大的奢求,睡觉是我最大的享受。我只是祈求,祈求我的黑夜比白天多一点,再多一点。喧闹的白天啊,不要惊醒我沉睡的梦。我要睡它个天昏地暗,地老天荒!
只是,我却睡在这陌生的病房里。整个我的人,整颗我的心,像一只漂泊的船,在风雨中飘来飘去。而这洁白的病床,却成了可以停泊的岸!
外面冰天雪地,病房里暖如春天。我潮湿的心,可以在这烘干一下;我流浪的脚步,可以稍作停留;我疲惫的身子,可以歇息一下;我满身的伤痕,可以康复一下。
看不到我汗流浃背身影,听不到轰鸣的机器声,世界仿佛静止了。我只是安静的睡着。睡吧,睡吧,闭上眼睛,世界从此与我无关。
一丝丝力气都没有。我是不是快不行了,像那逝去的亲人或和朋友一样?可我却害怕死亡。你看,新的太阳又升起来了,新的生活又开始了。是啊,那么艰苦的日子都挺过来了,这点痛又算什么呢?跌倒了一千次,我可以一万次地爬起来!
只要我还活着,只要生命还在!
我探了探自己的鼻孔,还有气息;摸了摸自己的心脏,还在跳动。我可以思考,可以哭泣,可以欢笑。我还活着。
我笑了,像得道的高僧一样笑了,笑得像窗外的阳光一样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