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子读书系列之二
“知更鸟只唱歌给我们听,什么坏事也不做。它们不吃人们园子里的花果蔬菜,不在玉米仓里做窝,它们只是衷心地为我们唱歌。这就是为什么说杀死一只知更鸟就是一桩罪恶。”
当我终于在小说《杀死一只知更鸟》第十章看到,“我"(斯库特)的父亲,也是梅科姆小镇上有名的律师阿蒂克斯严肃地告知孩子们这一如他总是很严谨地遗嘱般滴水不漏的讲话时。犹如我在一条被告知藏有宝贝的险路上紧张追寻时发现了蛛丝马迹一样,长吁一口气、轻轻闭上眼睛、定定神准备更紧张更至关重要的搜寻。
结合小说前面叙述的“我”(斯库特)、哥哥杰姆以及远方来度假的迪尔,总是对镇上最隐秘、被告知屋内充满神秘和恐怖、一定要远离、每次路过都急速跑过的怪人拉德利的紧张的好奇感,愈久愈深。
这时我的脑海中便自作主张的设想小说后面会发生的故事:“我”、杰姆以及迪尔中的某一人,杰姆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也或者是怪人拉德利,有一天失手射杀一只知更鸟,遭到了来自镇上和自己内心的谴责,使其陷入深深的愧疚以及严重的罪恶感中不能自拔,后来通过大律师阿蒂克斯或者是其他一些好心人的帮助,终于完成了心灵上的自我救赎……
然而我错了,而且近乎于幼稚天真。后来的故事发展没有人杀死一只驯良和善的知更鸟 ,而是大律师阿蒂克斯被镇上享有声望的法官泰勒指定为被控诉涉嫌犯强奸罪的汤姆-鲁滨逊进行辩护,从而引发了一场震撼“我”、杰姆以及迪尔幼小心灵并足以载入梅科姆小镇史册的争论与血雨腥风。
案子特殊就特殊在被控有罪的汤姆-鲁滨逊是一位住在垃圾遍地污水横流街区的黑人,而且此前还因扰乱治安被判三十天监禁,虽然是因为别人打他而因为没钱赔偿,但没人听他的辩解。
控告他的"受害人"是小镇上另一个家族----尤厄尔家族,据正直的律师阿蒂克斯描述说"尤厄尔家族连续三代都是梅科姆的败类,从没做过一天正经事……他们是人,可是他们活得像动物一样""他们属于另外一个独立封闭的人群",但他们是白人。这在当时(三十年代)可是个大案子,黑人对白人犯罪,而且是重罪。
在小镇上有资格担当为汤姆-鲁滨逊辩护的律师非阿蒂克斯莫属,否则他也无法在镇上抬起头来。
连泰勒法官也是这样想的,只有他这个金刚钻才能揽这个瓷器活,所以郑重地指定了他,当阿蒂克斯很男人地点头同意时,泰勒法官很感激地向他说声谢谢,因为这两位镇上的公平与正义的法律人知道这个案子意味着什么。
谁摊上这样的案子都是灾难,除非昧着良知和公平;谁摊上这样的案子也是幸运的,因为它是块试金石,他们两位当然不愿缺席。同时这也是阿蒂克斯自己认为的律师生涯中绕不开的”一生中总要遇到的案子“。
果然灾难接踵而至,当阿蒂克斯为汤姆-鲁滨逊辩护的消息传开时,小镇炸开了锅。
“他为黑奴辩护!”不解和谴责铺天盖地。当在学校也有同学对“我”喊道“你爸爸为黑奴辩护!”时,虽然父亲在“我”初进校门时就告诫绝对不要打架,要“use your head!”但是当我听到这样的言语时,“我”还是和他干了一架。
然而这一切如“我”所看到和经历的其它事情一样,阿蒂克斯还是那样的工作和生活节奏,就连“我”和别人因为此事干架也在他的预料之内,一如往常地把委屈满怀的“我”揽进怀内,总是有办法疏导和安慰“我”这个假小子。
“阿蒂克斯总是有办法的!”杰姆经常这样说,有记忆以来杰姆就叫“ 阿蒂克斯”,以至于后来“我”也这样叫着。
他每天在镇上工作,傍晚“我”和杰姆就到固定街头迎接他回来;临睡时他给我们念书讲故事(妈妈很早就不在了);他爱看报纸;他让我们有礼貌,就连那个我们认为可恶的老太婆他也赞扬说是一幅画;他还说只有钻进别人皮肤里才能了解那个人;他还说不要恨任何人、、、、、、
让整个小镇关注的庭审终于开始了,那天虽然很热,但是法庭内外挤满了听众,我们三个小鬼在黑人牧师的带领下与众多黑人挤坐在二楼。
控告汤姆-鲁滨逊 有罪的只有两位证人-------受害人马耶拉-尤厄尔 及其父亲罗伯特-尤厄尔 ,而且两人的叙述惊人的一致:罗伯特-尤厄尔 从窗外看见汤姆 侵犯了罗伯特-尤厄尔 ,并且打了她……
然而当沉着冷静的大律师阿蒂克斯 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步步为营的交叉询问尤厄尔 父女俩使其破绽百出、以及鼓励引导汤姆 勇敢说出真相时,相信在场所有人内心都有一个明确的印象,以至于杰姆兴奋的对牧师说汤姆 有救了。
因为事实是:正值妙龄的少女马耶拉-尤厄尔, 在经过长时间地故意指使黑人青年汤姆到其家干活的过程中对 汤姆 产生了好感,她在经过“处心积虑”的一年准备后终于支走讨厌的弟妹们时,鼓足勇气对汤姆进行了表白(亲吻),然而被其父亲撞个正着 ,本来就被吓到的汤姆魂飞魄散地逃走了……
白人女儿竟然喜欢黑人青年,传出去成何体统!虽然她们家很穷很赖。于是警长就接到了女儿被侵犯的报案……
案子一出并且上了法庭似乎结局已定,黑人侵犯白人嘛。
然而要感谢梅科姆小镇 所在州的法律、感谢法官泰勒 、更要感谢律师阿蒂克斯 !
未经判决不得确定任何人有罪、被告人有权获得辩护、证据均应经过当庭质证、疑罪从无等现代司法理念在那时就已在偏远小镇上确立,虽然执行起来很是艰难,但至少在法官泰勒和律师阿蒂克斯心中已经确立,并且得到很好地体现。
虽然陪审团超长时间的合议一度给予二楼黑人区听众带来了高度的希望,然而结果还是判定汤姆有罪。
法庭经过短暂的骚动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当阿蒂克斯拍着汤姆的肩膀说我们上诉或许还有希望时,可以看见汤姆噙着泪的双眼装满了委屈和侮辱。
一楼的人很快就走完了,二楼的黑人区没有人移动,全体起立静静地看着阿蒂克斯慢慢地收拾文件包,目送他离开法庭,因为阿蒂克斯已经在他们心中打赢了这场官司,值得所有人尊敬。
后来事情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汤姆在被送回监狱后因逃跑不听制止被乱枪射死。
虽然这对阿蒂克斯打击很大,其实我宁愿相信这是个最好的交代,也为后来故事的发展布好了局。
如果汤姆不死,上诉怎么审?怎么判?继续判汤姆有罪将是进一步的耻辱;无罪释放汤姆,尤厄尔家族乃至于小镇上的白人情何以堪?好在作者解决了这个难题,汤姆被枪射杀了。
尤厄尔家赢了吗?按常理说依照他们的控诉,“坏蛋”汤姆得到了报应,他们算是赢了。
然而我认为答案恰恰相反,其实经过了庭审的人都能感觉 到尤厄尔家的无耻行径,其终将受到道德的谴责和正义的审判。
果然其内心的耻辱一日胜似一日,惶惶不可终日,到处歇斯底地发泄,并把矛头对准了阿蒂克斯。
在经过了当面向阿蒂克斯吐口水、而阿蒂克斯平静的盯着猥琐的尤厄尔,然后轻轻用纸巾一擦不再理会时(杰姆目睹了父亲践行用脑子而不用手打架的精彩一幕), 尤厄尔内心受到了重挫,转而卑鄙地把目标指向了阿蒂克斯家的孩子们。
故事的结尾是小说开始出场的怪人拉德利救了“我”和杰姆,尤厄尔自食其果被菜刀毙命,警长给还要报告法庭的阿蒂克斯说“让死人埋葬死人”吧 ,不要因为是"怪人"拉德利救了我们而弄得尽人皆知而改变他的生活,使他无所适从甚至无法生活,那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
“我”也认为警长的话是对的,如果真的造成了那样的后果“差不多就像杀死一只知更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