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旧草帽
在我儿时的记忆中,至今忘不了父亲的那顶泛黄的旧草帽。
那时,上小学的我记得,父亲每次回家,右手总是拿着一顶破旧的草帽,左手拿着一张揉得皱巴巴的报纸,上身穿着一件脏得亮得可以照见人的涤卡衣服,脚穿一双沾满泥浆的解放鞋,乐呵呵的走进贫穷但温暖的家门,把草帽和报纸小心翼翼的放在唯一的旧的黑色的柜子上,匆匆的吃完饭,抽完炝人的叶子烟,拿起草帽和报纸,就出门了。
我好奇的问母亲,母亲笑了下,说:“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好奇的我根本等不了自己长大。
一个周日,父亲吃完早饭,穿上那件从来不洗的涤卡衣服和解放鞋,熟悉的拿起那顶旧草帽,出门了。
我悄悄跟在父亲后面,看见父亲进了场坝派出所,几分钟后,我看见另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干农活的老大爷,头戴那顶旧草帽,右手杵着一根木棍往热闹的街上蹒跚走去。
尾随这个老大爷,我也来到猪屎街,远远的就看到猪屎街上闹哄哄的,赶集的人密密麻麻的,因为我个子小,怕一会儿跟丢老大爷,心里大胆决定只要看见熟悉的旧草帽即可,走进密密麻麻的人群,抬头只看见大人们背着背箩来回穿梭、听到吆喝卖肉的、卖衣服的、卖糯米粑粑的、讨价还价的各种声音......嘈杂中,我抬头突然看不见熟悉的旧草帽了。
找不到旧草帽,我只好一个人顺着路独自回家了。
失望中经过场坝派出所门口,看到好多人围在那看啥热闹,我挤进人群,挤在派出所门边,抬头看到了我熟悉的旧草帽就躺在派出所的办公桌上,旧草帽右边是皱巴巴的报纸,报纸旁边堆了一角、两角、五角、五元、十元的人民币,父亲坐在旧草帽对面的椅子上,手拿钢笔,奇怪的是父亲的对面多了一个耷拉着脑袋的家伙,手上戴着手铐呢。
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当时场坝的小偷很多,旧草帽是父亲用来装扮,引诱犯罪分子的工具。
父亲的旧草帽,在我的记忆中陪伴父亲整整工作了八个春夏秋冬,在这八年里,旧草帽陪伴父亲抓了不计其数的小偷,教育了不计其数的未成年人,获得了不计其数的奖旗和奖状。
我知道,父亲的旧草帽是父亲最好的忠实搭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