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师忆

 

图片发自简书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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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段时间很喜欢《琴师》这首歌,经常单曲循环,最后,灵感突发,写下来这样一个故事。

  我是康盛朝的一位公主,在这深宫,公主众多,然而,我确实地位最高,最受宠的一个,原因很简单,当今皇帝是我的兄长,我们是一母同胞,。我们的母后原是先皇后,可是我们五岁的时候,却被奸人所害,死不瞑目。而我们的父皇,对母后却并无感情,只是由于当朝局势所迫,才迫不得已娶母后为后。母后离开后,我们二人在这充满勾心斗角的深宫中,相依为命。最终,皇兄凭借他聪明才智与气魄,继承皇位。

  今日,是我及笄的日子,皇兄特地在宫中大摆筵席,邀请了家有公子的大臣,携家眷出席宴会,这不是变相地给我招驸马嘛。我甚是厌恶这种场合,可是毕竟这也是皇兄费尽心思举办的,我也不便拂了他的心思,只好略施粉黛,换了一件淡粉色的广袖流仙裙,便前往宴厅。

    刚入坐,高座上着黄袍器宇轩昂的皇兄举起酒杯,大笑道“今日,是朕的宝贝妹妹玉灵及笄的日子,朕高兴,朕的玉灵长大了。”说完,一饮而尽,底下的群臣纷纷道贺,也随同皇上饮尽杯中的美酒。

    我无聊地端坐着,想着从今天开始,我就不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姑娘了,目光兴致缺缺地四处游荡,我也该为自己找个良人了。扫视了一圈宴席上的年轻男子,没有一个入的了我的眼。

    正当我索然无味至极之时,厅中开始了歌舞表演,上场的竟然是梨园,我心中一惊。皇兄极爱音乐,但却不迷恋,只是偶尔欣赏,因此他的梨园真是汇集了天下乐曲的高手,虽只有十五人,然无论乐工、歌舞艺人都是技艺精湛。而他们都只为皇帝演奏,都是御用乐师。今晚,皇兄竟然舍得请出他的梨园,不止我惊讶,在座的人也是惶恐不已,当然,这也进一步证明了我在皇兄心中的地位。

    对于这支由皇上亲自屈尊指导的乐队,建立也有两年了,因我不喜歌舞,便无甚在意,也未曾见过,如今也没多大兴趣。我手撑着下颚,把玩着手中的银羽杯。不经意地侧过脸,目光跌进了一双深邃的眼眸,那样宁静无波,却又深不见底。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我,他抚琴的手顿了一下,却又并未听出音调有顿挫感。他重新低头抚琴,白皙修长的手指抚动琴弦,一袭白衣,长长的黑发用玉带挽起,五官精致,我呆呆地望着他的侧脸,俊挺的鼻梁,好看的唇线,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一曲毕,他随众一齐起身离去,并未再忘我一眼,我的视线随着他纤细的身姿远去,直到消失在围帘之中。

      宴会后,群臣散去,我随皇兄一道离开。一路上我都神思恍惚,他问我可有中意的人,我却心不在焉。

    此后我便陷入了深渊,克制不住想见他的冲动。

    终于,思念到底占了上风。我命侍女给我找了几件太监的衣服,随便在脸上点了几个黑点,谴退众人,一个人偷偷地溜去梨园。

    梨园宫饶了一圈,都未看到他,我垂头丧气走在院落石子路上,低着头踢着脚下的碎石,忽然,隐约听到远处传来琴声悠扬,我立马寻声跑去,终于,在石子路尽头的小亭子里,看到了那个让我魂牵梦萦的少年,他还是一袭白色衣衫,坐在亭内弹着那首低沉的乐曲,突然,弦“叮”地一声断了,我看见阳光下,一滴晶莹的泪珠从他脸颊滑落,落在琴弦上,奏成了完整的一曲。

    我呆呆地愣在原地,与他不过一箭之遥,但却感觉他是那么遥不可及。一曲毕,我情不由己,泪流满面。

    他似乎听到了动静,抬头望向我,还是那样如海水般深不见底的眼神,却又似乎带着些许忧郁的黯然神伤。

    他的视线在我身上停留片刻,然后默默转头,抱起琴,起身离去。直到他的背影出现在我眼前,我才回神,立马跑上前追随着他的身影,却只敢拉开一段距离,尾随其后。

      在快到乐阁的假山旁,他忽然停下了步伐,淡淡地说道“请回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然后,起步远去。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 ,平静无波,和我想象中一样温润如玉的公子音,却又似乎带着些许压抑。我就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渐行渐远。

      出梨园时,拦了个宫女,打探了他的消息,出自书香门第,尤善抚琴,年方十五,经人举荐入宫行乐,现今已五年了,他琴声中是浓浓思乡的情绪。

    我独自坐在人迹罕至的梨园宫的围墙外的一隅,直至日暮,晚霞笼罩着皇宫,更添一分落寞之感,我起身,正欲颓然而归,忽听宫闱内传来琴声悠长,那是我未曾听过的半阙曲。

      此后,我再未去寻过他,只是习惯,每日酉时,夕阳照着宫墙,拿着母后送我的玉笛,在梨园墙外,和着那隔墙传出的悠悠琴声。从阳春白雪到汉宫秋月,高山流水,知音难觅,最后的一曲广陵散,更是将琴艺发挥到极致。起初我只能勉强附和,可是中途对方似乎放慢了音调,隐约在和着我的笛声。

      日复一日,我们像是约定了一般,每日,在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我的笛声和着他的琴声,婉转悠扬。我也渐渐明白,他琴声中所夹带的浓浓忧思,道不尽,说不明,猜不透……

    然一日酉时,我携笛如期而至,静待许久,却仍未等到那琴声响起,我蹲在墙角,直到晚霞落去,月色升起,宫女着急地寻到我的踪迹,搀扶着黯然神伤的我回到寝宫里。

    那一夜,在梦里,我又听到了熟悉的阙曲,琴声中深藏低沉的思绪。

      之后,我每日去那里,却再也没有听到有琴声传出。我独自一人吹起了曾经的曲子,却再也没有琴声附和。独留我凄凉的笛声响彻宫闱。

      何者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人不知所是,未见如故。”诚然事实也。

      我终是未能忍住,又踏进了梨园锦绣,寻一宫女细问,才知晓,原来,日日与我对弹的,并非我心之所念之人。梨园琴师众多,又怎么可能就是他呢。可是,相同的琴声,又怎么出自他人之手。我将信将疑,最终还是决定当面询问。

      来到他的琴房,精致的雅室,格外安静,焚着淡淡的檀香,我立于门外,便望见他正襟危坐,直身抚琴,弦弦演绎声声思,似诉平生千般绪。曲毕,我上前,鼓起勇气,询问他,是否是那个每日酉时一刻弹琴之人。我怀着忐忑不安又充满希冀的心,去期待我认为的答案。然而,命运弄人。

    “公主恕罪,抚琴之人并非臣。”同样的声音,却似乎比上次更加清冷,似乎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漠然。“此地并非公主千金之躯可久留之地,请回吧。”

    短短几个字,生生把我推下了悬崖。我望了他一眼,那样精致的五官,为何总是如此一副淡漠之色,如果笑一笑的话,万物都会为之失色,我苦笑着,扶门离去。

    女子终究是要出嫁的,皇兄问我可有意中人,我默默地摇了摇头,神女有梦,襄王无心。

    “文武百官,侯爵世子,朕定会为玉灵择一文韬武略的良人。” 

      我点头,但是同时也向皇兄提了个要求。释放乐师归故里。

      半月后的冬至,圣旨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 以玉灵公主择配护国大将军  钦此 ”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纸婚约,从此,我与他 ,天涯茫茫是路人。

     

     

      冬至,君王释放我,孤身归故里。我背着琴步步忘回宫闱里,十五入宫,二十离宫,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锁住了我五年的韶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些孤独的时光,伴着琴声悠扬。那段灰暗的年华却因为一个人,增添了一抹亮色。

      宴席上,我为君王抚琴时,抬头看到你,那样单纯的眼神,在这宫墙中,独特明丽。我的琴声中藏着初遇的心绪。

      第二次见面,你一身太监服,红润的脸庞挂满泪滴,用那清澈的眼神望进我眼底,你听到了我琴声中的愁绪。我慌乱不已,只能捧琴仓皇离去。

      你随着我的脚步亦步亦趋,忽然想起你的身份,我们的距离,如此遥不可及 ,于是,我狠下心来,对你说了我违心的话语。不敢回头再看你,强迫自己离去。

      傍晚我照旧在梨园一隅,弹着我内心愁丝化作的阙曲。可是第二日,却有笛声附和着我弹奏的乐曲。生疏的技艺却又不放弃,追着我的曲调,寸步不离。我不尤会心一笑,放慢了调子和着他的笛声。此后,日日如约,我们一起以乐相知。那一段时光,或许是我今生抹不去的记忆。

    那日我抚完琴,正欲背琴离去,却被一位乐师告知,每日在墙外吹笛的竟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玉灵公主。一个注定是深宫里娇儿。那一夜,我辗转难眠,心中思绪百转千回 ,分不清悲喜,竟然是她,恐怕我也希望是她了,可是,尊卑有别,我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回不去,聚不齐。如果她不是她,我又不是我,那会不会就不同了……

  第二日,我犹豫再三,终究还是结束了这段琴瑟和鸣的时光,墙外的她已不是那个陌生的“熟人”,已然变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肩上的桐木琴,还是我来时的那一把,纵使中途弦断磨损,已不复当年模样,但终究陪我度过了那段漫长的时光,我不舍丢弃,琴既如此,人又奈何呢!

    转头,出了宫门,从此,天涯茫茫是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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