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还能见到你吗?
那天早上刷到大娟的这条朋友圈,我就预感到了有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果然我没有在办公室里看见她。我问和她住一起的阿欢,阿欢说大娟的奶奶病重了,就赶回昆明了。
前天我和大娟通了电话,我问她什么时候回北京来上班。
大娟说:“我不回去了,北京太远了。”
“那天我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北京怎么这么远啊,怎么就一直不到昆明呢。”
对于当时的大娟来说,不能立刻就赶回去,是及其痛苦又煎熬的。她说,她要在昆明重新找工作了,不回来北京了。
很多时候想想生活真的好难啊,很多事情我们都没办法控制,没有办法挽回,就像那些要离开的人,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去,无能为力。
以前年纪还小的时候,我们都憧憬着未来,说要去某一个城市做一份什么样的工作,可真的到了这一步的时候,才发现,所有的东西,并不是喜欢就都能够得到的。高中没有毕业的时候,我说我要在南方读大学,听说那里的姑娘温婉动人,听说那里的风景如画,可是迫于现实又阴差阳错我去了东北读大学。我说我一定要学一个自己喜欢的专业找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可如今的我甚至都没有一丁点儿的时间去做我喜欢的事情。
有一天下班后,春苗姐问我最近有什么好听的歌吗,我一边忙着手头上的工作,一边回答她说“啊?自从毕业后我就一心扑在了工作上,已经好久没时间去研究其他的了。”办公室里听到的人都开始笑,他们以为我说的是玩笑话,可没有人知道,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多难过。这一切都不是我喜欢的样子。生活一直让我不断地妥协。
端午节的时候,宁过来北京找我。她说在河北上了四年的大学,都没有来北京看看,就要毕业了,这样来过一次北京,就回家找工作了。
那几天我带她去看了天安门,去了故宫,去了南锣鼓巷,在巷子里吃了老奶奶做的炸酱面。去了什刹海,又沿着林荫道走到后海,白天的酒吧里人很少。分开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去了一家名叫匆匆那年的火锅店吃火锅,店名可真是应景。那天我们回忆了许多过去的事儿。
第二天我送她去火车站,我问她为什么不在北京找工作,非要回去。
“爸妈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我姐姐都已经结婚嫁到外地去了,所以我要留在他们身边。不像你,还有你哥在他们身边。”听完这些话,我心里也怪难受的。
我妈一直都不同意我留在外面,最近打电话给她,她总说托人找份工作,让我回去上班。
“如果我生病了,你都不能立刻赶回来见我。”我无力反驳。
我并不是为了离开而离开,在外面的时候,我一直都很想你,很想家,可是我并不想这一生只活在一个小小的城市,我想去外面,我不是一个能够稳定下来的人,我并不是一个好孩子。我做不到那句话,“父母在,不远游。”我说我是爱你的,可是我没有陪在你的身边,我说什么都是错的。
我并不喜欢大多数人所说的,女孩子要什么见识,女孩子到了年纪是要结婚的,找一个有钱的人嫁了就好了,不用那么努力地去生活。可我偏偏不要,不管怎么样,都要不依靠任何人的好好生活。
外面一点儿都不好混,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只有自己知道。别人问起我在哪里工作,我说在北京,可其实我只是在北京某个很小的地方,因为在像朝阳区那样的地方我根本是活不起的。谁都以为我一个刚毕业的人拿着已经算是很高的工资了,可是没人知道我的工资是怎么来得。
实习的第一个月,北京的冬天很冷,当最后一根底线被摧毁的时候,我悄悄地拿起衣服出了公司,我一直往着北方走,边走边哭,从天亮着走到天黑,哭够了,想通了,就又擦干眼泪回去继续工作,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知道,我只能承受,不能放弃。
那晚我在公司熬了一夜,五六点钟的时候,每天早上在公司门口卖煎饼的阿姨已经来了,车子上发出来微弱的光,阿姨裹着旧旧的厚棉衣收拾东西,那一刻这世界显得格外凄凉。没有人活着是容易的。
很多时候我都不愿意告诉别人我糟糕的状态,生活并不轻松,总是咬着牙使劲的扛着,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打电话跟朋友说,我说我真的好难受啊,朋友就想着法子让我开心,给我发红包,给我买了家乡的吃食寄过来,我很庆幸我还有这么几个朋友,不然我真的熬不过去。
我妈总跟我说,托人在家那边给我找份工作,让我回去上班,可我真的一点儿都不想回去。我应该是一个心很大的人,不愿意此生就这么将就着过。
五月份的时候请假回学校毕业,我把回学校写论文的时间折了一半儿用来回家,因为我知道只要我开始参加工作,我就真的很少有时间回家了。那几天,我跟我妈一起买菜做饭,都是我爱吃的。我们一起种菜,一起去田里施肥。我想起小的时候,我和哥哥总跟着我妈去田里锄草,累了的时候我和哥哥就在田里玩闹,傍晚的时候扛着铁锹回家,我俩高声唱着动画片里的歌。那真的是最纯粹的最简单的最真实的幸福快乐,真想时光就停留在那儿。可是我在怎么贪恋,都应该拥有一种活下去的方式。
后来跟我妈接视频,我妈说我们两个一起种的菜都活了,还拿着手机到菜园子里让我看。我爱吃拌黄瓜,于是我妈每年都种,可是我总是不在家。隔着网络,我看到今年的黄瓜长的可好了。
可是天底下的事情都不能两全,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只要我选择了远方,我就不能够陪在家人身边。对于家人来说,我是自私的,可我并没有做错什么。我一定要在别的地方生活过。无论在哪里,我一定要努力过好这一生,你也一定要好好生活。
就让我在外面流浪,而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