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喜欢我吗?”
“当然了。”
“我们谈恋爱吧?”
“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
扯淡的对话,真实地发生在W小姐身上。
Y先生和W小姐是高三的同桌。
高三那年,W小姐的同桌转学去了别的学校,于是,坐在后面又高又胖的Y先生,被老班大人调到了中间的位子,成了W小姐右手边的同桌。
他们只做了一年同桌。一年,每天胳膊碰胳膊的朝夕相处,加之互相都不是内向的人,很快两人就由陌生变得熟悉,建立起深厚的感情。那时的Y先生,胖胖的身材,写大号的字,用大号的水杯,下课铃声一响,“嘿”地一声起身,迈着大大的外八字步,一摇一摆地去上厕所;那时的W小姐,对这一切,习惯又不以为意。
那时的Y先生对W小姐是有情的,就像以后他说起来“上高中的时候,有一次你的笔掉了,我和你都弯下腰去捡,我拉住了你的手,可是你抽开了”;那时的W小姐已经习惯了身边这个男孩,会以为自己喜欢上了左手边那个酷酷的男生,而以后的W小姐,无论怎样都无法想起Y先生所说“我拉住了你的手”的那一幕。
高三的日子,又紧又慢,晃了几晃,毕业就来了。就像偶像剧里演的那样,W小姐考砸了。去学校那天,他们坐在教师办公楼前面的花坛边,Y先生说“你怎么考的?你连WW都没考过,怎么回事?”W小姐笑笑说我也不知道。而Y先生,却发挥地格外好,高考成绩班级第一,分数超过了北京某知名大学的录取分数线,也在高三的后期飞速变瘦,到了毕业时,已成为班里数得上的又高又瘦的英俊小伙。那时的他,喜欢过那个平凡的她。
高中毕业后,W小姐才意识到,长时间地亲密接触,她已经喜欢上了身边这个男孩子,只因一转头便能看到,她并没有在意到这种喜欢。就像《最好的我们》里余淮说“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日子过得跟流水账似的,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在更久之后,她才意识到,当年那个胖胖的男生是离她最近的时候,从他瘦下来的毕业后,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W小姐报了省内一所二本学校,学习并没有太多兴趣只因好找工作的财务管理;Y先生去了北京那所著名院校,学习自己感兴趣的新闻传播。人心的距离,就这么随着城市的距离,慢慢拉开。只是,如果考得好,W小姐会选择和他一起去北京吗?
大学四年,关于两人交集的部分,简直就是在情感纠葛中度过的。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军训失踪”后,Y先生的生活回到正轨。他们开始了亲密的暧昧时期,隔着一层窗户纸,自然有太多的事情不用直面,发发信息聊聊QQ,开个玩笑调个侃,W小姐深深地喜欢着这个男孩,而或许是见过了更大的花花世界,这个男孩再也不像当初的样子。不过话说回来,谁还会一直是当初的样子呢?
W小姐对Y先生表白了。
事情缘起于一篇日志。W小姐在空间里发表了一篇日志,描述了对幸福的看法。Y先生看了发信息说你是不是缺爱啊,W小姐当时就发飙了,我就是缺爱,所以我每天都想你,想你会在干什么,想和你在一起。Y先生沉默了。他们好几天没有联系没有说话,W小姐内心积郁,心事重重地过了那几天,终于还是没忍住,她给Y先生发信息“我不应该说那些话,希望你不要生气,希望我们还能回到以前的样子。”Y先生回复说没有生气,还是以前的样子。这件事就这样没有结果地过去了。
W小姐给Y先生发信息“我周末去找你吧”,Y先生回复“你们怎么那么闲,我现在天天忙的跟打鸡血似的,周末还要跟同学一起做课题⋯”W小姐正在课上,气的“啪”一下把书摔了,把现任同桌吓了一跳。
W小姐发誓不再主动联系不再给他发信息,可是每次都没骨气地很,憋不住,每次都死皮赖脸地再去找他,基本无例外。后来的W小姐,常常笑那时的自己,疯狂又固执。
W小姐给 Y先生打电话,十次会有九次是无人接听,且事后也不会再打回来。Y先生解释原因有两点,一是当时在忙顾不上接,二是宿舍里只有他一个北方人,人家打电话说话他听不懂,他打电话说话人家却都能听得懂。W小姐默默接受了他的解释,后来便很少再打电话。
W小姐给Y先生买了书,发快递寄到Y先生的学校,Y先生说寄圆通吧。当时因为W小姐学校恰巧出现了圆通送错快递的情况,又因为顺丰比较快到达,所以她寄了顺丰。第二天晚上Y先生一条短信过来劈头盖脸一顿训“让你寄圆通,你非要走顺丰,人家现在在我寝室门口等着让我去拿快递,我晚上还有课,你说我去不去拿?!”W小姐正在社团开会,她整晚都没怎么说话。她给Y先生回信息“我们学校出现了圆通送错件的情况,所以我给你发了顺丰。既然你有课,就不要去拿了吧。”散会后,她一个人去操场走了一圈又一圈,流完了当天能流的所有眼泪。Y先生的短信发过来“对不起,最近事情比较多脾气有点暴,我逃课去拿的书,谢谢你。”W小姐收起了手机没有回复。冬日的夜晚很凉,她的心里更凉。
W小姐和同学去北京游玩。提前没和Y先生说,说了他也不会同意的。第二天还是没忍住在故宫里给他发了信息,他说去找她们一起吃饭,废了好大的劲才碰上面。那时的Y先生和W小姐已近一年没见面,她看到兴奋又惶恐,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孩,熟悉又陌生,走在身边,却觉得距离依旧那么远。她们一行三人都背着大大的包,他却对她的室友献了一下午殷勤聊了一路。W小姐走在前面,浑身充胀着尴尬和愤怒。Y先生把他们送到了订好的宾馆,免不了训一顿“你不是说在南锣鼓巷边上吗?怎么这么远?!”W小姐尴尬地笑笑说我不熟,订房的网上是这样说的。他和她的室友聊起来,家里早已给他买了一套房,她却从来不知道这些。她把他送走,目送他直到视野里再也寻不到,他回过头看了两次,却依然在往前走。或许那时他就是在对W小姐说“不要再跟在我的身后了,我不会停的”,可是,W小姐读不懂他的背影。
W小姐要毕业了,她想去北京工作,她想和Y先生在一个城市,陪着他,照顾他。可是Y先生迟迟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的态度。W小姐去北京面试,没有告诉他。利用中午的时间,她去了Y先生的学校,走在他平时走的路上,Y小姐黯然伤神。她不想见到他,却又期待会意外地碰到他。她在一个凉亭里坐了好久,风很大,吹乱了她的头发。Eason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唱着“我来到 你的城市 走过你来时的路⋯”。她终于圆了四年来“我去你们学校找你”的心愿。
后来他说,不要再等我了,我不知道未来会在哪里。W小姐终于敢承认他不会和她在一起的。试了好几次公务员考试,成绩都不理想,她听从了家里的话,回到了本地,在当地一个规模比较大的民营企业开始工作。
还是有些断断续续的联系。W小姐受不了这种纠缠不清的状态,删了Y先生的电话微信QQ微博,从所有渠道上隔绝他的消息。他发现了,发过来信息质问,他们最终不欢而散。
大学四年,他们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W小姐还一直对外宣称自己有男朋友,是啊,她有一个想象中的男朋友。这个男朋友说了会来找她,却一直没出现。
后来觉得好像能释然了,Y先生再添加W小姐的微信说方便联系的时候,W小姐没有拒绝,从此又成了朋友。只是,对于心中都耿耿于怀的两个人来说,哪能做成纯粹的朋友?
W小姐因为工作原因调去了新的城市,慢慢变得更加独立要强。熬过了在一个新环境里孤独的阶段,她慢慢有了新朋友,参加一些户外活动,日子平常却也有意思。她比以前穿更有品些的衣服,更加有气质,Y先生会时不时地夸她漂亮。他们还会偶尔聊天,彼此心中,多多少少都还有些情份。
W小姐在很多人眼里还算优秀,也有人主动追求她,可是都被拒绝了。也有好心的阿姨大姐主动给介绍对象,出于尊重和礼貌她也会见,可是总是难遇到合适的人。重新去认识一个人互相熟悉了解继而建立一段恋爱关系,对她来说太难。也因为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对象,她对Y先生还是心存幻想,幻想可能还有跟他在一起的机会。
有天晚上,她忍不住还是想要最后确认一次,于是就有了文章一开始的对话。可是,又两年过去了,他依然没有变,再问一遍还是失望。但是这次问,她不后悔。她再次承认他对她并不是“克服种种难题也要和你在一起”的喜欢。他不确定自己会去哪里,不相信她会陪自己颠沛流离,而且,也不必是她。
六年的洪汛汹涌地漫过,再去想,也不过还是手中挽不住的流水握不住的沙。W小姐和Y先生的故事也还没到结局,放不下也还需要勇气,她却早就没有了非他不可的执念。
其实Y先生对W小姐也不是一直很糟糕,他会主动提醒她天冷多穿衣,他会在特殊时期叮嘱她喝热水,他会在唯一一次一起去海边拍合照的时候把手放在她的腰上,他也曾和她一起憧憬过未来⋯而W小姐,也会无理取闹使小性子耍小脾气,在他真的忙碌的时候去烦扰他,从前也少有站在他的角度替他去考虑问题,不能分忧只会添乱⋯两个人走不到一起,必是有种种不合适的问题。
谨以此文,献给那段单纯又荒唐的青春。或许你比W小姐幸福,或许你比W小姐更惨,不要紧,都过去了。你会变得更好,你也值得更好的人。再无需耿耿于怀。不要放弃相信爱,真正对的人,穿过刀山火海也会来到你身边,哪怕颠沛流离,你也愿意陪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