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通经义、擅写作的人都被看做是知识分子的象征,受人尊敬。且不说科举时代,考生写一手好文章就可以登科取士脱去布衣白身,就现在高考而言,作文仍是高考这席盛宴的一碗“大菜”。一篇作文分值高达70分,占据语文试卷分数的半壁江山。正所谓“得作文者得天下”。
都看到了作文的重要性,然而写作水平却不是仅凭几节作文课就能提高的。虽然从小学一二年级语文课上就开始学造句学写话,三年级尝试习作,可是作文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还是心中不愿提及的痛。
到底作文该怎样写?许多名师大家都有过精彩的论述,在此暂不赘述。作为读者,每每读到名家的作品,总感觉那些句子即使用词平实,但语境悠远自然流畅,比起我辈写作之时推敲斟酌很久的句子都更耐琢磨。读得多了便悟得,想写文章得先练出一双善于发现“语文”的眼睛。
有人说,当苹果砸在牛顿的头上的时候,他发现了万有引力定理;当苹果砸在乔布斯的头上时,他发明了苹果电脑;当这个苹果砸到我的头上的时候,我正好饥肠辘辘,一下把它吃了,为自己的好运气沾沾自喜,却不知道自己与万有引力定理和苹果电脑擦肩而过。砸中牛顿、乔布斯的苹果也许和砸中普通人的苹果没什么不同,之所以有不一样的命运是因为牛顿有一双“科学之眼”,而乔布斯则有一双“创新之眼”。修炼一双“语文”的眼睛就是要会从生活中捕捉“语文“。
什么是语文?叶圣陶老先生说得很清楚:平时说的话叫口头语言,写在纸面上叫书面语言。把口头语言和书面语言连在一起说,就叫语文。
生活中怎样捕捉“语文”?需要静下心来,用心里的那双有灵性的眼睛去看世界。“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心中有风景,何处不是诗?
走廊上有一片碎纸,用普通的眼睛去看,也许你会说:“这里有一片碎纸。”用道德的眼睛去看,也许你会说:“这里有一片碎纸,我应该把它捡起来。”如果用语文的眼睛去看,也许你会更具有感性:“这里躺着一片纸,不知是从谁的书页中轻轻落下,又或是哪个淘气的把他从本子上撕下来的,就这样静静地躺着,无数只脚从他身边走过,没有谁注意到他愿意为他停留半步,把孤独的他送到他该去的地方,直到,他等到了我。让我送他一程吧。”不要呵呵,是不是感觉大不相同?
“语文”的眼睛是用细腻的情怀去感知自然与生命,体会生活与艺术,用文字给眼前看到的人、事、景、物赋予鲜活的气息。这样的文章往往都是读者眼中的经典,百看不厌。
比如史铁生在《一个人的记忆》中对地坛公园的一段描写是这样的:“蜂儿如一朵小雾稳稳地停在半空;蚂蚁摇头晃脑捋着触须,猛然间想透了什么,转身疾行而去;瓢虫爬得不耐烦了,累了,祈祷一回便支开翅膀,忽悠一下升空了;树干上留着一只蝉蜕,寂寞如一间空屋,露水在草叶上滚动,聚集,压弯了草叶轰然坠地摔开万道金光。满园子都是草木竞相生长弄出的响动,片刻不息。”
这段文字乍一看无外乎就是写一些不起眼的昆虫,可能你我都对这些小虫小草司空见惯了,然而仔细一读就能发现不同之处:“蜂儿”为什么会像“小雾”?那该飞得有多轻盈?“蚂蚁”会“想透了”什么?“瓢虫”怎样“祈祷”……再一琢磨便感觉到大师笔下文字的功力——好比武林高手,不在于器之利,飞花摘叶也能伤对手于瞬息之间——大师写作不用挑选天时地利,不必卖弄脑袋里装的诗词歌赋,仅仅写出自己眼中看到的“语文”便深深地打动了读者的心。
再看,“我是一句话,大自然把我吐了出来,又把我收了回去,藏在她的心室里。我是一颗星星,人湛蓝的天幕坠落到碧绿的地毯上。我是大地的女儿,冬天把我孕育,春天把我降生,夏天把我抚养,秋天催我入眠。……”(纪伯伦《花之咏》)
还有,“……鹅的步态,更是傲慢了。这在大体上也与鸭相似。但鸭的步调急速,有局促不安之相。鹅的步调从容,大模大样的,颇像京剧里的净角出场。这正是它的傲慢的性格的表现。我们走近鸡或鸭,这鸡或鸭一定让步逃走。这是表示对人惧怕。所以我们要捉住鸡或鸭,颇不容易。那鹅就不然:它傲然地站着,看见人走来简直不让;有时非但不让,竟伸过颈子来咬你一口。这表示它不怕人,看不起人。但这傲慢终归是狂妄的。我们一伸手,就可一把抓住它的项颈,而任意处置它。家畜之中,最傲人的无过于鹅,同时最容易捉住的也无过于鹅。……”(丰子恺《白鹅》)
……
像这样的文章还有许多许多。细品这类文章的语言,也只平实厚朴,便已深深地触及人们心灵。是不是你也发现,用“语文”的眼睛来看到的事物和平时看到的不一样呢?
写作是对眼睛里看到的世界带着情感的倾诉。对于刚学写作的孩子来说,只是语文功力修炼的刚刚开始,也许写不出华丽的隽永的篇章,但是却可以在修炼“语文”的眼睛的过程中看到这个世界上不一样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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