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星,23岁,山东德州人,东北某985大学本科毕业,在某招聘网站求职拿到offer,上班没多久就横尸荒郊。媒体报道,李同学加入的是传销组织。李同学之死令家乡的父母亲友悲痛欲绝,同时在社会上也引起了热议,985大学生求职遇传销组织身亡,谁之过?
985大学生怎么会陷入传销组织?
大学生就业难是近年来日益严峻的现实,每一年的应届毕业生数量都在刷新纪录。而一份工作对于许多寒门大学生来说,意义非凡。首先,是这份工作带来的薪酬回报,将直接体现出一份学历的含金量,它意味着举家供养出大学生的努力终于在谋得一份职位时有了回馈,即将迎来富裕的生活;其次,是这份工作带来的附带价值,例如社会地位,许多寒门弟子通过上大学然后在大城市就业来摆脱自身家庭的阶级属性,实现家族阶级的跨越,这是一份好工作极为诱惑的地方,也是许多大学生对得到一份好工作所焦虑的地方。毕业生人数之多导致招聘市场供过于求,但许多大学生对于自身天之骄子的身份,又难以忍受暂时找不到工作的羞耻和焦虑。所有,当有一份看起来还不错的工作可以给到自己时,可谓欢呼雀跃。因此,一些不法组织利用了大学生的这种心理,才能有机可乘。
笔者记得在大四的时候,也曾加入过求职大军,海投简历。当时有一家号称强生医药的公司发来邮件,让笔者前往苏州面试。看到这么知名的企业,笔者激动了好久,不停上网查信息了解,心中满怀期待,甚至开始幻想在苏州工作的美好场景,当时并未发觉有任何可疑之处。当天,笔者做足了准备前往苏州,按照邮件中的地址摸搜过去。然而随着离目的地越近,越令人产生疑惑,类似于城乡结合部的地方,完全没有一栋写字楼,全是稍显颓势的居民楼,来往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强生会在这样的地方办公?怀揣着重重疑惑,笔者达到目的地给对方打电话,对方表示会派车来接。实在难掩心中的疑惑,笔者走进附近的小区,询问附近是否有强生公司。大爷大妈称未听说并好心提醒别上当了。笔者才恍然大悟,其中必有猫腻,便躲在小区里瞅着传说中的接送车辆,而那辆车达到目的地后稍作停留便开走了。事后笔者感慨真是差一点就掉进狼窝!
涉世未深的大学生,他们对未来对社会都有着不切实际的想象,而我们的教育也一直在倡导功成名就,因此大多数人非常在意自己的每一个选择、每一份工作,是否符合社会主流价值观下的成功路径。笔者认为,许多像李同学这样的大学生,包括笔者在内,所想必定是好不容易985大学毕业,应该在城市有份体面的工作,可以让操劳许久的父母安享晚年。这样的想法本无可厚非。但更重要的是,李同学们背负了太多的家族期待和内化于心的社会价值,他们不允许自己和那些没念过大学的人一样。于是便在放不下的身段和模糊的自我认知下,被一份看似优渥的工作所吸引,甚至都来不及去好好和家人朋友商量。这其中是大学生批判性思考和安全意识的缺失,以及对得到一份好工作的焦虑,合力酿成了悲剧。
网络招聘平台为何虚假信息频现?
互联网是一把双刃剑,它给人们带来了便利,但鱼龙混杂的互联网环境也暗藏危险。据媒体报道,李同学求职使用的是Boss直聘,三下五除二就和所谓的HR聊得七七八八,一个电话面试就敲定了offer,真可谓神速!笔者求职的时候也经常使用Boss直聘,上面有许多的互联网公司以及最新鲜的岗位信息,同时可以直接与公司大佬对话,节省了招聘时间。而李同学事件爆发之后,Boss直聘在企业和职业信息的资质认证一环完全缺乏!这相当于任何人可以以任何公司的名义发布任何岗位信息。事件发生之后,Boss直聘第一时间站出来发表声明,“在一切水落石出之际,依据法律应当承担的一切责任,愿意彻底承担。”同时表示,诈骗性的招聘广告是整个招聘平台行业的痛点,目前还没有办法彻底消灭。相较于那些在负面新闻出现之后推掉责任的企业,Boss直聘还是有一定的担当,但为何总是在悲剧发生之后才意识到?
互联网行业流行一句话“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因此许多人欲借势互联网实现飞黄腾达。生活不易,互联网给草根一夜暴富提供了捷径,人人都跃跃欲试。不可否认的是,互联网的确带来了众多行业的变革,刷新了行业新面貌。求职不用去招聘会,只要在网上投个简历,甚至可以视频、电话远程面试就能觅得心仪工作。同时众多互联网平台的诞生,许多个体得以在此大显神通,实现财富积累。然而,滞后的行业监管令互联网杂草丛生,难辨真假,互联网使成功的成本大大降低,张三李四都可以通过互联网实现人生梦想,更别提与时俱进的坏人们,他们在接受新事物上可能要远远快于普通人。据悉,与李同学在网上联系的HR,根本查无此人,分明是一家李鬼公司,但却能在网上招摇过市,要是没一双火眼金睛,还真是极易陷入圈套。细思极恐。
传销组织为何屡禁不止?
李同学前往工作的地方是天津静海区,是当地有名的传销基地。传销起源于二战后的美国,在日本成型,在中国得到发展。传销组织的盈利模式是组织发展成员,根据被发展人员直接或间接发展的人员数或业绩来给付报酬。在国外,传销是指在顾客使用产品后,要是觉得还不错,那顾客可以帮助商家来宣传,以此来分享一定的利润。然而,传销到了中国就变味了。中国的传销组织并没有实际的产品,只是需要成员拉人头,方法便是控制人身自由,没收财物,天天学习传销培训材料,学习怎么用歪理邪说鼓动人们花钱买“产品”,并用后来人的钱来发前面人的收益,属于“庞氏骗局”。更有甚者使用暴力手段令成员屈服。李同学陈尸野外小池塘,个中曲折匪夷所思,难以想象他在传销组织里遭受了怎样的身心折磨。
既然是如此危害社会稳定的组织,为何屡禁不止?首先,传销组织大多具有隐蔽性,不易被察觉,也难以取证,许多传销组织会利用招工、观光旅游等方式诱骗成员加入,并借助各类商铺、饭店等方式进行销售;其次,传销是国家明令禁止的违法行为,因此构架层面的打击力度并不小,例如2015年,贵阳市侦破一起特大传销案,抓获传销头目26名,捣毁传销窝点10个,千帆传销人员4000余人。令人扼腕的是,传销在某些组织早就形成了产业链,房屋出租、旅游观光、餐饮消费等都绑在了一起,其实在某种意义上,传销组织客观上带动了当地的消费,因此很多地方对于传销的打击力度并非很大,即使打击,也会遭遇重重阻力,例如2013年,合肥打击传销执法过程中遇到激烈抵抗,数百名传销分子聚众堵路,与警方对峙3小时,部分传销分子与执法队员发生了激烈冲突,这样的场景不禁令人想到电影《盲山》中,公安人员欲解救被卖至村中的妇女,却被众村民围堵,并以“继承香火”等传统民间观念为要挟,理直气壮组织执法人员进入村庄,此景真是异曲同工之妙;最后,回归人性,任何一种东西的存在都是满足或利用了人性,在生活压力日趋巨大,阶层固化的当今社会,很多底层人勤劳劳作却依然无法应付惨淡生活,而传销指出了一条“明路”,一夜暴富的念头不断冲击和洗刷着无知善良但又野心勃勃的人们,这也是为何传销可以屡禁不止,能以星星之火不断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