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校者,域内名校之翘楚也,驰名寰宇。所育弟子皆一时之人杰,而桃李遍天下,于各界执牛耳者所在多是也,且不乏为国之享高位得厚禄者,是故该校颇受好评者久矣。
为贺校之百廿华诞,海内外学子奔走相告、擘画良久。是日,贤人君子,摩肩接踵;裙钗仕女,香雾云集。衮衮诸公,纷纷站台;当朝大佬,为贺且庆。说不尽的繁华盛景、道不完的荣耀辉煌;实乃极一时之隆盛,而受万众之瞩目也。
当此之时,其校之长官,迈缓步、登高台,而致祝辞,一时气象万千,盛况空前。
公自莅位视事以来,以今日之荣典为生平未有之大事者,故貌甚恭、声甚朗,而作慷慨之言,意甚有得色也。
殊料变起不测!公于朗声宣读时,台下突然哄堂大笑,公甚不解,而笑声不断。公突遇此变,貌甚尴尬,且不便停顿而发问者。故于高台之上,却似如坐针毡,脸色酱紫,状如猪肝,而笑声不止。
公仓促下台后,幕僚即驱前搀扶,且相告也,竟是因致辞时关键几处常见字念错读音,以致引发哄笑。公明了后,益发羞愧,一时不慎跌倒,头抢地而面破皮,出血不止,状甚狼狈。
是日盛典亦不得不于草草中收场,而批评之声不跌于耳,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公耳目众多,读后心中颇不忿,且愧疚不已,寝食难安。一时羞愧难当,竟走上自绝之路,唯留一纸遗书:
六十之年,义不再辱;唯有一死,以谢天下,方不辜负本校百年之清誉……唯万千学子,皆一时栋梁之材,余生平所念兹在兹者。今因我不谨,致令诸君蒙羞,此实乃余虽百死而莫赎之罪也!诸君正当年少,当以余为戒,善自珍重,潜心向学,以图他日报效国家于万一……
消息传出,举国大震,甚痛惜之。即前之抨击甚烈者,亦自愧前言之不当,责人太严而放言无忌,误伤公之太重太深也。
于是校之学子及海内外之名宿,纷纷痛哭流涕,呼天抢地者甚众,均觉痛失名师,以小过而逼人太甚,以致死也!
校之庆典,顿时一变而成公之哀典矣!想公生前之谆谆教诲者,哀嚎不已;念公视事之奖掖后进者,顿失奥援。
以公一日之在校,常宵衣旰食,日夜操劳,故而备受爱戴。孰料竟因些小过错,而遭人詈骂不已,且无限上纲上线,大张挞伐者,实已言在此而意在彼也。
今斯人已逝,而空余叹息,虽痛悼哀思如潮涌井喷之势,亦难以起导师于地下也!
子曰:“苛政猛于虎也!”观该校此次事变及公之折戟,可谓舆论猛于虎也!且有甚于虎者,盖因其杀人不见血,而吃人不吐骨头也。
后之来者,敢不鉴乎?
时光匆匆,一晃而百三十年之华诞,转瞬即至。荣庆大典,隆盛异常,而校之长者突因抱恙在身,无法亲临,遂委托其副,于盛典之日登高台而致祝辞。
后即以此为例矣,至今无人敢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