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姑娘:
见字如面。
那天问你在做什么,你回我看三生。我一时哑然,你也爱看这样的戏?末了,终于没能忍住,也去看了那一树又一树的桃花。不免想了想那个踮起脚尖的背影……
剧情翻拍成电视剧之后,节奏似乎过快。几生几世,也不过转瞬之间。有些承载不住世事该有的变幻,更何况动辄千万年华。我并没有读过小说,但直觉上小说在节奏方面会把握得好一些。
对于夜华白浅,我也没有太多想要言语的。角色自带光环,总是差不了太多。不过,赵又廷的古装扮相,总感觉不如他在现代戏中有张力。
在一众上神中,倒是十里桃林的折颜和天宫那位谈笑间俾睨天下的东华帝君,有着几分难得的天人味道。当然,令我颇为动容的不是这些个皮囊。而是东华帝君与青丘白凤九的一段凡间情劫。
尘世度劫难,一梦见我心。真是应了你那句:世间的一切早有安排。误还是不误,谁又说得清呢。只是,人世间的苦,终究太苦了。东华帝君在俗世命定的六十年终因为情爱之劫提前结束。
一把箭矢,一串铃铛。情深若浅,纵是帝君,又能如何?
而我们,此生却偏偏活在这清苦的人世。不晓得是前缘需了还是未完的劫?
“生而为人,是上天的残忍,也是上天的馈赠。不然,你我为何要相遇。”你说得对,我亦不该说什么来生的话。毕竟,这一世还待走过。
梅,最近忙吗?
你总是掐着点上班,匆匆忙忙的,这样不好。可是,不论我怎么讲,我却知道你依然还是那个匆匆忙忙的人。就像每一次,我到附近的山里寻找落叶。小黄总是一个劲地在前头跑,不管我怎么呵斥,她顶多回过头来甩甩尾巴,撒个娇,又自顾自地跑去。
希望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不是在路上,没有赶着去打卡。不然,只好委屈你成全我这个不太恰当却带着几丝欢快味的比喻。其实,对于那么疼爱昊哥的你,也不用难为情。毕竟,我是那么纯净地爱着她。就像此刻,她不知道跑出了院子多远,而我已开始惦念。
写到这里的时候,我想起前几日你读信的声音。那个“我偏不”,仿佛是小黄在前方,回过头。记得你自己读信的前一晚,给我听了个电台的版本。那是一个青涩的声音录制的,我说节奏把握的差强人意。却没想到,会在接下来听到【你的声音】。
我淡淡地留言,说听过。你说:这么冷淡。
这么多天了,我不记得听过多少遍。不论我走到哪里,那些背影音乐仿佛总是在耳边萦绕。不知道这算不算冷淡?
你说有人让我也去读信,我说我的声音太完美。其实,倒也算不得假话。只是最近感冒,我录了几部分,沉重了些,不愿意那样的画面重复在世人,又或者你的眼前。
最近的《朗读者》,似乎让读信热闹了起来。我去听了一部分。喜欢朱生豪先生那一段《醒来觉得甚是爱你》。
不要愁老之将至,你老了也一定很可爱,而且,假如你老了十岁,我当然也同样老了十岁,世界也老了十岁,上帝也老了十岁,一切都是一样的。
我只愿意凭着这一点灵感的相通,时时带给彼此以慰藉。像流行的光辉,照耀我疲惫的梦寐,永远存一个安慰,纵然在别离的时候。
醒来觉得甚是爱你。
遗憾的是,这位翻译莎士比亚的先生,却因病早逝,离开时不过32岁。留下了年轻的妻子宋清如,还有刚满周岁的儿子。
读了些他们的书信,找到一段好玩的话,放在这里:
回答我几个问题:
1、我与小猫哪个好?
2、我与宋清如哪个好?
3、我与一切哪个好?
如果你回答我比小猫比宋清如比一切好,那么我以后将不写信给你。
我猜你看到这里,该是在笑吧。只是不知道当日的宋清如,在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里,读到心上人这样的文字,是怎样的一幅光景……
“我想要在茅亭里看雨、假山边看蚂蚁,看蝴蝶恋爱,看蜘蛛结网,看水,看船,看云,看瀑布,看宋清如甜甜地睡觉。”朱生真是会说情话的人,我读着那些久远的信,一边词穷一边脸红。
我常常想,这一世的相逢,是劫还是缘?我没有答案,或许你也没有。我等在秋街,等在桃湖畔,等待此生结束的那一刻到来,见到你,见到离别。
二零一七年二月末
于千里之外 午间长风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