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行走在路上,机械地重复着每天的生活。每个人不过只是时钟的一部分,谁也脱离不了时钟的束缚。
所谓的梦想,在大城市里本就廉价。总会做着“在大城市一张床,还是小城市一套房”这样的选择。其实,无论是怎样的选择,不忘本心,坚持自己所想的,做自己认为对且不违法乱纪的事,就好了。至少到了老年回忆起来,我们都能说拼过,无悔过。
——小曾曾碎碎念
-壹-
阿西到达C市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拖着疲惫的身子与返乡的农民工一起出了火车站。C市的凌晨并不安静,火车站附近吆喝着的便宜旅店老板的声音此起彼伏。阿西抽了一根烟,抵挡这寒冬的冷气。
阿西是小山村里出的第二个大学生。
他记得,第一个大学生是邻家表哥,为了争一口气,努力考上了一个二流大学。当时小山村的村民敲锣打鼓欢送表哥去上学。自那以后,阿西再也没有见到过表哥,随着表哥消失的,还有表哥的家人。
尽管如此,阿西依旧羡慕那种万众瞩目,高高在上的感觉,奋发图强,当得知自己被一流大学录取时,阿西去山头大吼了几声。
那个时候阿西觉得,大学是自己脱离小山村的唯一的出路,而B市是心中最美的天堂,是那个大家挤破脑袋都想要去的天堂。
-贰-
阿西进了火车站旁的肯德基店,点了一杯热牛奶。看着窗外的雪花,漫天飞舞。刚下火车拎着行李的旅客来去匆匆,未做丝毫的停留。烟头散发出的微弱的光芒,在灯火通明的城市里显得更加地微不足道。
阿西去B市已经有些年头了,每次也只有在春节的时候才会回家看看家中的老人。
领着录取通知书,阿西享受着表哥当年的待遇,在村民的目送下一个人拎着行李离开了小村庄去了B市。B市的生活是阿西在小山村里从未想过的。
这里的人们喧闹,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而阿西本分老实、朴素,显然与B市的人格格不入。唯有读书能宽慰阿西所谓的自卑感。
或许是因为表哥能够适应这里的生活,所以一去不复返吧。
刚入大学那会,寝室里的东西总是被偷。阿西的有三个室友,家庭条件都不错,两个是B市的人,还有一个是C市的。因为家庭悬殊,三个室友怀疑寝室里的东西是阿西偷的,虽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是阿西所为,但也没有证据证明不是阿西所为。
猜忌的种子埋在阿西室友的心里。每晚阿西回到寝室,原本还在打闹说笑的室友也变得突然地安静了;阿西单独一个在寝室时,室友回来的时候都会检查一下柜子里的东西是否变少;更有几次寝室失窃,阿西的室友趁着阿西没有回来,翻阿西的柜子、行李,企图找到阿西“盗窃”留下的“证据”。面对室友的猜忌、怀疑。
阿西总是一个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收拾自己的东西,也不说话。后来,学校宿舍的保安抓到了那个小偷,还了阿西的清白。
但室友的猜忌如利剑一般深深地扎进阿西的心里,就像被刀割破了手,再怎么愈合,也会留下一道时间也消不去的伤疤。
阿西也曾后悔当初执意要读大学,也问过自己为什么要来B市。如果没有来B市,现在的自己可能也已经娶妻生子,在小山村过着同父辈一样的务农生活。
遇到政府建设,想起了小山村,说不定还能拿到一些补助,改善生活。而如今,在偌大的城市里没有朋友,有的时候甚至还被人排斥。
父亲偶尔托村里识字的人给他写信问他生活怎样,阿西不想让父亲担心也只能说一切挺好。
-叁-
手机上的短信提醒着阿西火车快开始检票了。热牛奶还没来得及喝上几口,阿西又得匆匆地进站候车。候车室里更为拥挤、吵闹,不少返乡的村民工早早地进了温暖的候车室,抽着烟,打着牌,打发等车的无聊时间。
阿西看着他们,外出的人们也只有在时候才能带着行囊,回乡看看家中的景象,祭拜一下一年未见的先人。年复一年,阿西每年都是跟着他们一起返乡。或许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下,阿西才能不用伪装成一个城里人的样子。
阿西凭着自己的努力,毕业的时候进了一家很不错的企业,做着公关方面的工作。
接到面试电话的那天晚上,阿西跑到学校外面的大排档,点了几个小菜,几瓶酒带回寝室,想要跟室友庆祝。然而那天晚上,阿西的室友陪女友的陪女友,去网吧开黑的也去了网吧。阿西一个吃完了小菜,喝完了啤酒。不胜酒力的他也不知何时睡着了。
因为做着公关方面的工作,阿西每天总是要接待着不同层次的人。阿西的总管告诉阿西得注重给人的第一印象,第一印象好,接下来的事情就很轻松。阿西总是把自己收拾得像个城里人。戴着面具生活久了,阿西偶尔也会忘记自己原来的样子。
在工作了五六年以后,阿西的生活也慢慢有了起色。除了每年能给父母亲寄回些钱,自己也有了不少的积蓄。
在一次酒会上,认识了现在的妻子。因为到了适婚年龄,也或许是因为双方觉得应该到了该组成家庭的时候了吧,没多久就领了证。
结婚那天,阿西的父母亲因为年迈加之路途遥远也没有到场。婚礼也没有大办,只是请些公司里的同事。阿西没有告诉妻子家里的真实情况,妻子也从来不过问阿西的情况。
阿西的妻子本是B市人,在B市有着自己的一套小房子。结婚之后,阿西便搬到了妻子的家中。
妻子有着城里人的虚荣,总是跟闺蜜比这比那,比谁的包更名贵,谁的化妆品更贵,一旦觉得比别人差,回家后就会发脾气,让阿西给她买。阿西的工资虽然能支付起妻子的虚荣,但难免会觉得有些累。
阿西有着山村人固有的封建思想,觉得离婚了有伤风化,所以对妻子也处处包容。既然娶了她,就应该对她负责。就算妻子再多的不好,能嫁给他这个从山村里出来的孩子就很不错了。
阿西有着自己的所谓自尊,向妻子隐瞒了自己的身世,甚至阿西回家从来都不会带上妻子。在妻子眼中,阿西虽不是B市人,但家境也算一般。
后来,因为一场股灾,公司破产了。阿西也因此丢了工作。阿西本身就具有丰富的工作的经验,公司破产后,经人介绍后,阿西去了另外一家公司。
只是现在的公司离阿西住的地方有些远,每天得六点起床,挤地铁,挤公交。而家里的妻子也因为阿西换了工作各种不满。每每阿西回家,妻子除了发脾气就是不在家。阿西工作本就很累,对妻子的言行也视而不见。
-肆-
这些年,小山村也渐渐地出现在政府的视线里,通了火车,方便了许多像阿西一样出门打拼的人回家,也愈来愈多的人出去梦中的“天堂”去找寻所谓的梦中“天使”。
他们觉得在大城市生活压力过大,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也厌恶城市的空气不如小山村好,然而却有幻想能在大城市中有立足,从此飞黄腾达。
只有真正走过的人才知道,在大城市中,梦想这东西本就廉价。也说不清究竟是谁征服了谁。
看着窗外的天渐渐明朗,放眼望去,全是黄色而没有生气的土地。阿西知道离家也越来越近了。每年回来,就如第一年上大学回家的那个春节一样,父亲站在村口等着阿西的到来。
阿西没有像表哥一样一去不返,自然而然地成了村里的一根标杆。邻家的小孩也总说要像阿西一样去大城市读书。
阿西也会告诉他们大城市的所见所闻,说他在大城市生活得挺好的,有一群很好的朋友,娶了一个纯朴的妻子,事业也蒸蒸日上。
——END——
文|萌哒小曾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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