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尔根过夜,他孤身早起便要上路。身边再无同行之人,倒是轻松了不少。侯爵夫人不愿,宁可去伯爵府上过夜,也不愿一大早当着他的面失魂落魄。可这世上哪有不散的宴席,只是她不想亦不愿去想罢了。人力易改,天命难违,这个天底下注定孤独的,可不止他一个人。车上景物,一路萧瑟,然而越往南,景色越暖。天空依旧是白与蓝,地面却被更欢快的绿色所取代,天空也越来越澄澈。
于斯德哥尔摩下车,坐火车途经马尔默,哥本哈根,汉堡,一个月走走停停,终于在约定之前到了柏林。作为一个外来者,他对于这个城市的第一印象难以描述。假如梦想与自由能够代表纽约,尽可以想象繁华与斗争。假如安静的泰晤士与大笨钟能够代表伦敦,尽可以想象安逸与恬静。而勃兰登堡门位于柏林市中心,它和其他所有建筑却没有区别。并不能代表这个城市。很奇怪,但是普鲁士人严谨并不代表生活气息也是严谨的色调。正值战争时期,然而这里所有的公共场合与其他国家的一样热闹,所有的人民也跟其他国家一样冷漠。
车站长行无人,行李简陋。离开车站之后才发现自己对于德国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来到德国的他要找一个人,诺科夫。诺科夫是他在中国同行之人,回到西欧之后,他往北,诺科夫往南。上个月也是机缘巧合,威尔逊公爵来到柏林生意。诺科夫通过威尔逊公爵才知道他来到了挪威,诺科夫在柏林定居,于是两人相约在柏林见面。诺科夫也是最早空想社会主义或者说幻想社会主义的虔诚簇拥。然而从中国的山村回来之后,争论开始了。他与诺科夫的争论是:在一些推行了太久资产阶级民主政治的国家反复说明社会主义之前瞻是否有意义。诺科夫认为社会主义的核心信条与资本主义相去甚左,萌芽总是比种子容易存活。而他认为新的思想对于民智的开启是潜移默化的,社会主义才是新时代的指南针。关于这一问题的争论始终困扰着诺科夫和他,直到一个新的人出现,他叫马克思。他自创了一套看待问题的方法:“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法。”这两个思想的核心在于,个人思想对于历史的开创意义以及揭示历史进展的非线性过程。了解了关于马克思的一些后,他们都觉得去见马克思是极有必要的。但是现在困扰他的第一个问题是,去哪里落脚。
在柏林找到一个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是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却并不困难。车站旁有一家叫做波利的小旅馆,价格便宜,环境优良。旅馆主人叫做波利,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波利的夫人是挪威人,十分好客,得知他从挪威来,十分热情地招待了他。波利夫人不仅为他安排好了住处,还详细地解释了很多问题。然而当他问起诺科夫时,波利夫人并不能清楚地回答。波利夫人并不知道这个在德国政界赫赫有名的人,然而他也并不知道,诺科夫现在为了找也是到他费尽了心思。
诺科夫爱早起,四十几岁,正是精神壮硕的时候。正值普法战争,普鲁士王国的的政界现在正一片混乱,诺科夫抓住机会,准备一展拳脚。但是时势并没有向社会主义倾斜。资产阶级处在自己势头正盛的时期。社会主义得到了来自全方面的迫害。在他得知温特的信息之后,他的第一想法是找到温特,然后共同谋事,可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今天一早,他就被叫到俾斯麦将军府上喝茶,一直到中午,才回到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