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了又自己回来的大欢

大欢是私奔出来的。

她牵着宏远的手,站在省城的护城河边。夕阳就要隐到水下去了,水面上金波粼粼,耀得人眼疼。她猛地说起儿时的那个大坑来了。她老家叫赤金寨,村西头是一个大坑,她家就住在这大坑边。打她记事儿起,房前的大坑,年年一个样儿。

燕子飞回来了,人们在坑边栽柳树。新的柳树枝干倒插到泥泞发暄的坑边,没几天,顶上便鼓出鹅黄的嫩芽。不出几年,就长成一片荫凉。

知了聒噪起来了,小男孩都脱成光腚油儿扑通扑通跳进坑。她家在门洞子盘了灶,做停当饭,她撂下烧火棍,就扇着蒲扇坐门口乘凉儿。蛤蟆窜到岸上来,不小心蹦到脚面上,黏腻腻的让人恶心。

秋凉了,院墙的丝瓜肯结了。满院子黄的棒子、绿的豆子、房顶上都搭了晒枣的笣(高粱杆扎制的类似席子的,用来晾晒农作物的东西)。头顶的云又蓝又高,人得忙到天黑透了,才往家走。

天短了,夜长了,坑里的冰,三九天也站不得人。串门子的来来去去,火炉上的铝壶总是响了又灌上,灌上又响。一到晌午,庆营便打发她到小铺里买点肠或下货佐酒。她回来就烫酒,水烧开了,把酒盅墩到滚烫的水里,酒香一下就窜到鼻翼。

大欢是打热闹里长大的泼实孩子:父母四季无休的争吵;父亲庆营隔三差五应酬玩乐;漂亮娘们儿来来去去;乡人逢迎巴结的色色脸面……她也算无忧无虑,直到母亲病重。那是初一下学期冬天。那天早上,积雪尚存,朝阳微露,厦底下正滴滴答答地滴水。大欢背好书包刚要出门,就听见庆营喊:“大欢,今儿别去了!”接着,她便知道了母亲病得多重;接着,母亲住院了;接着,她独自照顾弟妹了。她夜里对着枕头掉过几回泪,癌症也能治好吧?

大欢辍了学。谁也没问她为什么。老师、同学、青梅竹马的玩伴,心里有个明镜儿似的,仿佛她理当这么做,换了他们也如此一般。她带着点茫然牺牲的勇,觉得无可辩驳。在赤金寨,穷或遭遇不幸的人,除了认命似乎也无路可走,人们自然地接受着一切,坦然地如这片土地上生出的庄稼与牛羊一般。

大欢老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可又说不清错在哪儿。大欢担心母亲,她越来越瘦,头发掉光了。姐仨儿走在街上感到邻居怜悯的眼神挤压着,他们恨不得溜着墙根走,和避猫鼠似的。庆营什么也顾不上了,弟妹还小,大欢可怕地清醒着,似乎还有一腔子血。冬天可真冷。


母亲到底走了,埋在了村西枣树行里,成了一抔黄土。母亲走了三个月,庆营便商议再娶了。这一腔子血到底凉下去了。她从邻居口中得知的。邻居是随口戏谑来着:“你爸爸的新媳妇长得好看不?”

大欢心里有点疼。她晓得父亲瞧不上母亲。庆营生得有几分风流,可却因在赤金寨单门独户,他又是领养的——无人愿与他结亲。后来,大欢母亲嫁过来了,她矮,有点黑。庆营又无奈又觉受了辱,很是发奋,当上了村里的大队长。他深知单薄的坏处,没几个儿子不行!可大欢母亲肚皮不争气,大欢、转儿,都是丫头。夫妻不知吵了多少架、流掉了几个女胎,云开才姗姗来迟。可没多久,母亲竟得了癌症。母亲去世后,庆营这大队长也被人替了下来。

秋收后,后妈进了门,那光景真叫个热闹。赤金寨寡淡的日子里,这事像斗牛的红布哗啦一声亮了出来。全村人像窝炸了毛的鸡,群情激奋地闹新娘子:往房梁上吊苹果的,要新娘子点烟的,朝新娘子脸上抹锅底灰的……大欢觉着有义务似的,推了这些人一把,可哪推得动?闹够了,人群便簇拥着新人去拜天地了。大欢站在屋子里,笑僵在了脸上,眼里忽地氤上点潮气来。

姐仨儿改了口,管后娘叫“妈”。这里孩子都叫娘,这算一种慈悯的分别。村子里有些心热的,难免背后议论庆营:“就不想想孩子心里是什么滋味么?!”有些难免带着恶的趣味逗他们:“哎,大欢,你娘好还是你妈好?”大欢极有涵养地笑笑:“都好。”

庆营和新妇很合得来,两人都爱尘世的烟火玩乐。他家的收入在农村不算少的,也架不住这么折腾。大欢不管家,只管领着弟妹们干活。大秋麦熟,都像是个老爷们儿似的挺过来了,秋天抢收玉米,她和转儿在地里掰到月亮升起来,有时下半夜才收工。露水打湿了脚面,玉米叶子比刀片还锋利,身上凡露着的,就是一道道的血口子,汗流下来,杀得一阵阵疼。

庆营玩麻将时,总叫大欢做许多饭菜,大伙来得晚了便留饭。农闲了,大欢便张罗这些事儿。她不乐意在家呆着,总爱去隔壁琴儿家。琴儿也是姐弟三个,在村里也是单门独户。他家极其安静,不存了想称雄的野心,也不想平白受人欺辱,勤奋扎实地过日子。大欢和琴儿拜了干姐妹儿。这地方向来有结拜的习俗。男孩女孩玩得相熟了,血一热,就在大月亮底下,磕个头,饮碗热酒,就成了异性兄弟姐妹。这些年轻人的父母也为这热血的行为所感染,以亲人相称起来。于是,两家常一个灶上吃饭了。

她们一起去赶集,大欢给琴儿买了一串塑料珠子项链,琴儿给她买了副手镯。还去镇上唯一的照相馆照相。两个姑娘有扮男装的,有做妩媚本色的,叽叽喳喳摆了许多姿势。闪光灯一照,白恍恍的,她们问老板要了底版来,拿着放在光亮底下,虚着眼儿看,仿佛这亲昵稠密的时光永不会褪色。相片里,大欢总扮戴了礼帽的男子,挽着琴儿藕一样的胳膊,也许这让女孩子们憧憬起自己会觅得的良人。

可谁不晓得自己能不能遇良人?大欢不到二十,便有人提亲了。对方在北京郊区的工厂上班,人很老实,一般模样一般人,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大欢总有些臊,连耳朵也红起来。庆营点了头,亲事就定下来了。

可庆营给转儿定亲时,却算不得数了。转儿生得好,性子泼辣爽利。庆营要做主把她聘到自己村。一来将来是云开的一个臂膀,二来这家女主人和庆营年轻时有些未了的婉转情谊。转儿一听闹个不休——对方根本配不上她。庆营可不管这些,他死死地看紧这丫头,为免夜长梦多,压着闺女麻溜地办了喜宴。

转儿呢?当天晚上便借口上茅房,抽个冷子跑了。一气跑到大爷家——庆营早认了亲生父母。也认了哥哥姐姐们。转儿和大爷哭诉了庆营强行定亲的事儿。大爷顶喜欢转儿,便出了面。庆营只得应允,转儿才回赤金寨办了离婚手续,恢复了自由身。

后来转儿定婚结婚,庆营自是由着她去了。转儿嫁的人亦非大富大贵,好在夫妻俩情投意合,开起夫妻店倒卖小枣,家底倒也逐渐丰厚起来。这倒是后话了。

大欢是订亲三年后结婚的。在她出嫁前的冬天,她家同琴儿家绝交了。绝交的原因是一场群架。堂哥们来拜年,开了一辆大卡车来。赤金寨的人满眼羡慕,恨不得也有庆营这么豪气的亲戚。庆营与有荣焉,腰板儿挺得笔直。当天下午,卡车撞了琴儿家的房角,堂哥非但没道歉,倒出言不逊起来。争吵演化成了群架。七八个侄子同云开把琴儿弟弟打得口血直流,还把琴儿打晕过去。这触犯了赤金寨的底线,打架不打未出门子的姑太,盗亦有道,哪能这么欺负人!赤金寨的人们议论纷纷:“庆营要给儿子在咱赤金寨立威啊!”乡亲们都瞧不上这找软柿子捏的作为——琴儿父亲刚过世不到一年——谁都知道,没有庆营的首肯,半大小子们不敢这么豪横!两家自此结下了梁子。

打完架第二天,大欢到大坑里倒泔水,倒完了,她拎着空桶往回走,院墙底下的阳沟眼里,有什么东西亮闪闪的,是她送给琴儿的塑料项链。

大欢捡起了项链,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该扔到大坑里去。

从此,大欢和琴儿再也没讲过话。赤金寨这地方,容不下女人或孩子间的情谊。她们是随了父亲或丈夫生活的,他们的爱便是爱,他们的恨便是恨。女人是家族树上的藤蔓,哪里能决定树枝往哪边长呢?哪怕心里存了无数的眷恋与爱,但情势会立逼着他们做选择。于是,他们也学会了残忍,学会了掐灭心中腾腾的火,学会了狠心狠面不顾而去。

大欢结了婚。丈夫是个闷声孝子。婆婆和他们住在一个院落,当着他们的家,管每年的收入。十年了,她和丈夫聚少离多,婚后加起来相处的日子也不到一年。两个儿子出生时,他都是请了几天假就走了。两口子话少到从不争吵。大欢活得愈发不畅意,像个没有收入的保姆,她便找了个厂子上班。

庆营呢,这些年颇收了些心,一心为云开筹谋。他在转儿的枣厂子里入了“好汉股”,不出本钱,每年只分利润——颇有梁山好汉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银的气势!就连云开娶媳妇,也亏了姐姐们。她们结婚几年有了些积蓄。

庆营张了口,大欢唯有给,哪怕这钱是汗珠子摔八瓣赚来的。出嫁的人,有事儿还要盼娘家出头。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她们能给娘家添砖加瓦,对事体是没资格过问的。赤金寨,人都循着一个理儿过着日子,凡事有凡事的轨道,谁也别出了轨,不然便有言语与非议形成猛烈的飓风,将这人旋回原地或吹成碎片。

大欢事事看得分明,可她不会大哭大闹撒泼打滚,每日脸上笑着,心里不知窝了多少委屈,可谁也不在意,一直到遇到宏远。宏远生得好,因为穷,入赘到这家工厂老板家。入赘是被人瞧不起的,生孩子随媳妇姓。宏远整天在厂子闲逛,谁也瞧不上他,可谁又不敢管他。大欢和宏远有点同命相怜,他们像俩群迁徙的鸟群里分别落单的那只,落在一堆儿取暖。两人在一起说不完的话,你通了我的心底,我通了你的心底,是顶稠密的惬意。

这么想起来,过去的三十几年,一幕幕像是唱戏,快得令人诧异。大欢拉着宏远的手,把这些年藏在心里的话说个不休,都倒了出来。日头落到水底去了,夜要黑了,他们才回旅馆。旅馆的房间,比家里的柴火棚子还小些,闷潮骚气。室内一张床,一把椅子,一面桌子,一台电视,一扇小窗。两人都倦了,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大欢先起来了。昨夜的兴奋过后,不知为什么,她隐隐地有些悔,还有些不管不顾的得意,那么多年积攒的话说了出来,她也倒空了似的。丈夫从没听自己说过这些,似乎也不想听。家人呢,个个觉得她脾气温存,可谁也不听她在讲什么,最后她竟也忘了自己,只一心要为别人过活。

她猛地有了些微女人的乐趣,长了些放肆,也觉出生命也有些可以泼洒的趣味。她不晓得哪来的勇气,她似乎能理解转儿义无反顾的心了。省城离家只三四个钟头,可他们仿佛进入了另一片天地,两人都有点懵,脚像踩在棉花上似的不踏实。初始那不顾一切的亢奋,也渐渐如潮水般,不管当时如何惊涛拍岸、如何波浪滔天,到底一寸寸冷静下来。这消退后的倦是大欢始料未及的,她些微有些惶恐起来。

吃过早饭,大欢拿纸抹着桌子,桌子上贴的皮都翘了起来,儿子就爱抠这个玩。大欢猛地想起两个儿子来,打他们出生,她从未与他们分开过。两个臭小子起了没有,早晨吃的嘛?上学了没?作业写了没?大欢的脑子就像上满了劲儿的表,咔哒咔哒只管走个不停了。

宏远歪在床上,他没想过跑出来之后怎么办,虽说从小家贫,可仗着一副好皮囊,早习惯了任人安排命运。被人安排的命运,总有些像牢笼。此时他就像出了牢笼的兽,试探着迈出爪子——带着对外面凶险莫名的世界的惧意。他眯眼儿瞧着大欢,把她拽倒了.....

大欢脑子一片空白。她忘了自己怎么头一热就和宏远上了车,走出家乡。前几天,他们想逛逛的,可不敢大张旗鼓地,旅店老板问他们要结婚证,他们谎称没带,老板娘看了一眼没说话。他们就问了附近的老人,去了市中心的护城河。这地方大得瘆人。

这时,大欢还没意识到自己早已是赤金寨那片盐碱地上的一株植物了,到了异地会水土不服。她是早认了命的,只是没想到命里会有宏远。更没想到两人很快就会分散。

两人在外面又住了半月。都有点慌起来。大欢问宏远:“到底要到哪去?”宏远嗫嚅着,像他在丈人和媳妇面前的样子。大欢晓得,他勇用光了,她也熬不过对儿子们的思念。“咱回去吧!”大欢说着转过身,背对着躺下了。

第二天便去汽车站买了票,大欢等夜透黑了才回娘家。庆营心里早有了主意。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知道大欢老实,很诧异她做出这么出格的事儿。大欢婆家在大欢出走后就给赤金寨送来了信儿,后来又托人来两趟。庆营问大欢到底怎么想?大欢说了几句婆婆实在厉害,自己当不了家,对象又不知心,过着实在没意思之类的话。“哪家不是这样过的?”这话竟不像庆营的声口。要是没和人私奔,还有谈判的资本。如今能怎么办?接着过吧,孩子都两个了,都这么大了。

云开不说话。她想弟弟也知道了,心里多少有点羞耻,可这羞耻微微的,也就把心一横,顾不了这许多。从上次打群架时,大欢就明白,云开早已是一条赤金寨的爷们儿了,他谙熟这里的一切,像动物在丛林中凭本能行动一般,他叫来了几个能言善道的管事儿的过来,在屋里议论了大半晚上。大欢坐在一旁,大家一致商量定了,日子还得过。接着人们个个起身,庆营边往门外走边说:“哎,为这业障孩子,大家伙儿也跟着费心了。”大欢跟着云开把大家送到大门外。

第二天,转儿也回了娘家。中午,姐三儿坐圆桌上吃饭,像小时候一样,云开照样去给大欢盛饭,棒子黏粥还带着热气,大欢突然掉下泪来,可很快就擦了。转儿和云开都转过身去。云开媳妇抱着不满两周的小子。孩子咿咿呀呀地要抓桌上的馒头。 “怎么不给孩子拿馒头呢?”庆营掀了门帘走进来。“叫爷爷,叫爷爷。”云开媳妇笑嘻嘻地逗弄着孩子,孩子奶声奶气地叫着,只管向着庆营扑,庆营笑着把孩子接过来,把馒头蘸了菜的汁水一口口地喂。

夜了,大欢和转儿睡在庆营的东院炕上。转儿连孩子也没带过来,她怕给大姐添堵,她也不知道怎么宽慰大欢,她向来跟姐姐泼辣不起来,自在不大起来。两人洗漱完了,并排躺在炕上。转儿没话找话:“姐,你看这院的月亮和那院不一样。”从云开结了婚,她们就不留宿西院了——怕弟妹嫌乎,毕竟这是人家家!“嗯,真不一样。”炕边上是老大老高的玻璃窗,一格一格的映着月光。窗外影影憧憧的,月亮像一个大银盘子盛满了水,只管把满满的光辉泻下来。两人没话了。

姐妹俩谁也睡不着,只顾躺着向外看,月亮真是很大啊!大欢突然流下泪来,流顺着腮,流到耳垂,又流到枕头上去了……

窗明几净望远山

燕赵人居齐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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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信人人是部《百年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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