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虽然离开了网络非常的不适应,但阿浩没有感觉到任何痛苦,因为这种神迹说不准在哪一刻就有可能突然消失,而阿浩在这样的时空里又有太多太多想做的事,大脑已经被各种各样的想法填满了,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从何处开始下手。
所有的计划都需要跨出第一步,既然不知道要先做什么那就逛呗,在这座灯火通明的大城市里瞎逛。
在这些天里,阿浩的生物钟还没乱,什么时候该吃,什么时候该睡还都能遵照以前的习惯。可是一旦长时间处于这种无时间状态,人的身体和情绪是会发生巨大变化的。就如同上个世纪80年代NASA所做过的实验一样,实验的目的是为了证明时间并不存在,但不一样的是实验中的人是万里挑一的,是一个平时生活极其规律的人,结果是实验只进行到了一半,不仅身体机能紊乱,而且还神经衰竭情绪变得非常暴躁,最终不得不强制终止。
这几十年前的实验现在真实地发生在阿浩身上,仅仅过了几天时间(这时间当然是以阿浩自身的感觉衡量的),阿浩的睡眠质量开始变的非常差,他的生物钟很快就乱了。有时明明感觉很疲惫但就是无法入睡,而有时感觉精力充沛,意识却迷迷糊糊的。饮食也随之变得不正常,肠胃渐渐出现问题,在厕所里一待就是半天。
阿浩的这种痛苦与离所居住地的距离成正比。不管任何时候,只要想睡觉他就得回自己的公寓才能勉强睡上一小会。有几次,阿浩实在累的走不动了,就在附近找了一家最豪华的房间睡,结果不管是数羊还是数狗,意识永远非常清晰,最终不得不灰溜溜地跑回自己的公寓。
终于有一天,不知道真实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也许几个礼拜也许一两个月。阿浩躺在自己的公寓里就是怎么也无法入睡,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情绪开始变得越来越暴躁,他受够了如此安静的夜晚。以前,他曾数次因为隔壁的吵闹声与邻居隔着墙对骂了一整个晚上,现在他多渴望,哪怕是世界上最难听的声音在对着他唱跑调的歌,阿浩相信,即使是听着这样的歌他都能安安稳稳地睡上一个饱觉。
无边的夜晚,根本就看不到尽头。刚开始还担心在自己还未充分享受够这种神迹,它就消失了。现在阿浩巴不得这一切快点消失,即使是在他最尴尬的那一刻。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于是,阿浩只穿着一条裤衩就出门了,手上依旧拿着手机,毕竟上面下载的市内地图还是能用。
阿浩很烦躁,他现在已经不怕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因为不管发生什么至少都比什么都不发生强。所以,这一次他走在路上像神经病一样碰到谁就骂谁,破口大骂。他的内心深处希望这些最难听的脏话里有一句能够叫醒这些‘醒着的人’。可是这些谩骂除了让他的脸部变得越来越狰狞之外,丝毫起不到任何作用。慢慢地,阿浩的情绪开始失控,他做出了这段时间以来最可怕的事,也是他从小到大从未做过的事,那就是朝着一个人的脸上砸东西。
在他手机刚离手的那一刻,阿浩已经恢复了理智。他这段时间里最担心的就是做出任何伤害别人的事来,因为担心自己在这种时空中对任何人造成的轻微伤害会在时空恢复后变成致命伤。就像电影《X战警》里的快银一样,在他的时空里只是轻轻地一碰他人,在恢复后的现实中却如同一记重拳。
眼见着刚离手的手机竟魔法一般垂直地掉落到地上,阿浩先是一愣,接着便心疼地拾起脚边的手机。这可是今年的最新款,他花了将近一万,还有九期贷款未还。在检查手机的机身时,阿浩发现它竟然一丝磕碰痕迹都没有,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连一粒灰尘都没沾上。
接下来的时间里,阿浩朝着不同人的脸砸手机,力道也越来越大。可是不管怎么扔怎么砸,手机永远都是在离手的那一瞬间就直直地落地,落地后捡起来依旧一尘不染。
阿浩把手机举高,垂直砸向一个人的手臂,神奇的一幕又发生了,它竟然弹开了。阿浩靠近那个人,他伸出手去掐那个人的手臂,熟悉的感觉让他确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温度的活生生的人。
阿浩走进不远处的一个小区里,在电瓶车堆里找到一辆未上锁的,他推着这辆车一个加速助跑,然后撞向路灯下一个无辜的行人。
“砰...”
电瓶车倒了,阿浩人也摔了出去,看着擦破皮的膝盖和手臂,阿浩一时疼的嗷嗷地叫起来,嘴里“操操操”地骂个不停,强烈的剧痛感让他不再认为这只是一场梦而已。阿浩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后,走进不远处的一家便利店里,拿出冰水先把受伤的手臂和膝盖清洗一遍,当看到受伤的大概后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除了左手手掌有道较深的伤口外,膝盖和手臂都只是轻微的擦伤,都怪自己光穿着一条裤衩。
阿浩又大概地用冰水冲了四五遍后,膝盖和手臂都已不再出血,只有手掌处还在不停地冒着鲜血。便利店里虽然没有医用酒精,但高度白酒还是有的。不消毒是没法包扎的,但光想想就知道接下来会有多疼,自己身上没有任何衣物,只能把柜台那个的小伙子的短袖扒了咬在嘴里,接着阿浩狠心把一瓶二锅头倒到伤口处。
“啊...”
阿浩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忍受能力,原本以为咬咬牙就过去了,谁能想到竟然能疼到整张嘴都张开了,嘴角也由于夸张的嘴型仿佛都裂开渗出了血。冷汗不断地从额头冒出,阿浩顶着剧痛弯下腰把从嘴里掉出来的那件短袖捡起来,浑身颤抖着把它绑在伤口处,这样,他相信很快就能把血止住。
其实手上的口子并不大,只不过一直在流血阿浩才想起这下下招。一边吃着刚从烤肠机里拿出来的烤肠和烤丸子,阿浩总算是暂时战胜了身上的疼痛。当烤肠机里最后一颗半生不熟的丸子被阿浩咽下后,他决定去看看那个被自己推电车撞的人怎么样了?
阿浩一瘸一拐地靠近那个人,当走到一半时,他就已经看清发生什么,但他还是走到了那个人身边。那人左手拿着外卖,表情松懈,步伐也有点懒散,衣服是新换上的,看来是洗好澡后下来拿外卖的,多幸福的一个人呐!他也确实应该感到幸福,因为现在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伤到他,根本就是毫发无伤。
一种恐惧油然而生,阿浩突然想到也许眼前的这些人在他们的世界里依旧是活蹦乱跳地生活着,只是阿浩已无法和他们分享那个世界了,现在的他所处的地方应该就是所谓的异世界。一身鸡皮疙瘩全都冒了起来,阿浩猜测自己其实已经死了,死在晚上10点46那一刻。现在的他只不过是以灵体的形式活着,而在这个异世界里,时间要么是不动的要么就是这里的好几个月在现实世界中仅仅只是一秒而已。
可是阿浩会疼,会流血,吃喝拉一样都少不了。虽然以前从没死过,但这些应该只有活人才能有的感受。还有就是自己到底待在这个世界里干什么?等死神来带路吗?
一大堆混乱的想法充斥着阿浩的大脑,他想终止大脑的运作,不再胡思乱想,可是大脑根本不受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