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正在忙着，突然接到一个高中同学的电话。是想通过我看能否联系一点业务，这不是我力所能及的，只能说帮着打听一下。后来聊到孩子，她说女儿现在正值青春期，她每天都不得安宁。说起女儿，她有担忧有不解有冲突也有和解和安慰。话语之间，饱含着深情、宠爱以及骄傲。偶尔，我提起了她的大女儿。她说别提她了，那个孩子太邪恶了，我放弃她了。听着她说那个孩子的种种，我内心有些疼，好堵。
和这个同学在高中时关系很好，因为老家在同一个乡，父母也都相识，走得挺近，有时我会在她家留宿。她是个很优秀的女生，成绩中上等，一直是班里的干部，很泼辣，也很能干。我们俩经常在晚自习的时候溜出去以上厕所的名义在校园里游荡，难得放松地聊聊天。她比我大几岁，在我的印象里，她确实比我成熟很多。在她面前，我常有自己还是个小孩子的自卑。
高考后，我们都名落孙山。她到县城一所卫生学校上学，后来留在县城的中医院。我复读两年之后考入了北京的大学。我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她就结婚了，跟我们班一个有些匪气的男生，很快她生下了一个女儿。我还记得孩子满月还是百天的时候，我和妈妈去看她和孩子。孩子小小的、软软的，好可爱。后来听说孩子脸上长了一块胎记，越来越明显，她去北京给孩子看病，又因为各种事跟老公闹得不可开交最后终于离了婚。离婚后孩子跟着爸爸，基本是奶奶在抚养。她在北京打拼，和市里一个的哥又成了家。那一年我在北京上在职研究生的面授课程，老公去北京和我汇合，我们两家聚在一起，我有点穿越的感觉。当时她的二女儿大概1岁多，胖胖的正呀呀学语，也是超级可爱。那时候她已经开始做生意，初见成效，买了车，但是和老公的感情不太稳定。几年后，听说她又离了婚，自己带着女儿生活，生意做得更大，每年都有上百万元的收入。
前不久，她刚刚因为生意上的事到过石家庄，我和另外两个同学接待她，一起吃饭。跟我们相比，她象在逆生长，瘦了很多，显得更漂亮了。早春的季节穿着单薄时尚，象个30出头的美少妇，其实她差不多45岁了。她的朋友圈，有很多刻意的沉静，跟她靓丽的表面有些反差。我想这是经历过很多波折的人生才特有的印记吧。
同样是她的女儿，她有明显的偏心，孩子看似都长大了，但是内在经历着什么只有她们自己知道。第一段婚姻的那个孩子，她经历了父母的离异，相当于父母的同时抛弃，跟着奶奶长大，奶奶最终上吊身亡。听着同学历数那个孩子的不是，我很同情这个无助到放弃的妈妈，更同情那个鲜被父母疼爱的孩子。每个看似扭曲的生命不都是缺乏爱的牺牲品？那个软软的婴儿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妈妈要放弃的孩子？而第二个孩子，虽然也经历父母的离异，但是母亲一直在身边，她享受了妈妈的爱，就算青春期最叛逆的时候，她也得到了妈妈的担忧、包容和接纳。这两个孩子，出自于同一个母亲，但我相信小女儿会是相对幸福的一个，大女儿的不幸很可能不幸在她自己的婚姻里。
作为母亲，我们最重要的意义是什么？肯定不只是给予孩子生命，更是滋养孩子长大的环境。我们的爱是孩子成长的必需品，如果母爱缺失，孩子如何成长为一个健全人格，有爱的人？女孩以后做了母亲，拿什么去爱她的孩子？
如果有更多的时间能和这个同学交流，我真想跟她说，我理解你对大女儿的失望，她的言行确实让人很伤心，你想放弃她的想法情有可原。但是，你知道她这样做的背后是什么吗？是对你这个母亲深深的期待和失望。她的种种言行看似在报复，其实也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一种争夺，争夺你的爱，争夺本该属于她的母爱。你就算现在做不到接纳她，但试着去看到她吧，象包容小女儿一样试着去包容大女儿。在她对你横眉立目，恶语相向的时候，平静地告诉她，妈妈对不起你，没给够你应得的爱。但是妈妈爱你，你不管什么样妈妈都爱你。如果能给那个缺少爱滋养的孩子多一些拥抱，多一些这样爱的语言，会不会软化那已经冰冷僵硬的心呢？
也许这只能是想象。作为旁观者，我们可以理智地去设想。但是作为当事人，肯定有难言的苦衷和迈不过的界限。如果实在不行，那就接纳现实吧，毕竟人生就是充满了遗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