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倚着沙发盘腿坐在地板上,旁边有一袋栗子,脚弯里放一个大碗。她一颗一颗剥着栗子吃,剥下的壳就丢在碗里,眼睛盯着茶几上正播着电影的笔记本,一瞬不瞬。
笔记本侧面的音量孔渗出恐怖音效,在空气里弥漫。房间里开着灯,没几样家居,空得明晃晃的,却像是充斥着什么,虽不至于窒息,多少令人呼吸不畅。
有锐响在身后突起,陈雪悚然一跳。是手机铃。
陈雪呼出一口气 ,伸手暂停了电影,接起电话。
来电人是宋双,陈雪的大学室友,毕业后一起留在这个城市。在学校里的时候,关系也不算近,各玩各的。口味倒是一致,偏好咸辣重口或甜口。时常互相带零食,偶尔组队刷那些传闻中的美食店。
“阿雪,你怎么不回我语音?”
“没看见。”
“我失恋了……”
陈雪给笔记本静了音,继续播放。“今年第几次了,凑半打优惠吗?”
“这次是真的失恋了。凑半打永久免费。嗝……”
“……挺体贴啊,赶在周五分手,让你修养两天再上班。”
“屁,周二就分了,我忍到今天再伤心的……来陪我喝酒。”
“不行,明天我要加……”
“那我来陪你喝酒。快开门,我在你门口。”
陈雪叹出一口气,盖上笔记本,趿着拖鞋往大门口去。“你在哪?”门外没人。
“……在门口啊。开门,快开门!”
楼下隐约传来捶门的声音。陈雪顶着楼下住户的叫骂,把宋双拉回自己住处,把门摔上。
“啤的没味儿,我要喝白的。”宋双推开陈雪放下的啤酒。
“没有白的。”
“上次那么多的!”
“那多久以前了,早喝完了。”
“那红的总有吧?”
陈雪无奈,开了瓶红的,又整了两盘豆干、鸡爪之类的零食。回到房间放下盘子,取过手机调了两个第二天的闹钟。
“明天我要加班。十二点就洗漱睡觉,现在还有半个小时,听见了吗?”
“阿雪,你谈过恋爱吗?”
“有什么好谈的。”陈雪坐下,继续剥栗子。
“我也要吃栗子。”
陈雪把手中那颗塞进宋双嘴里,又起身去拿了两个酒杯。
“不好吃。比不上以前咱们校门口那家。”
“栗子啊栗子,你变了。变得又不好吃……又小,又不好吃。”
好吃不好吃的,不都是吃么。
陈雪看着宋双吃栗子,咬一半、扔一半,也是没话说了,把栗子收了、豆干的盘子送到她手里。
二人牛饮了一瓶红酒。陈雪洗漱回来,宋双还在回顾往日时光,控诉前男友以前好得令人发指,现在变得令人发指。手里的捏着一颗栗子敲茶几,恨不得敲出脑浆来。
陈雪开了盏台灯给她,自己扑到床上睡了。
夜里陈雪坐起身,看见房间里亮着一盏灯。灯下有窗帘的影子。影子一起一伏的,笼罩着红色的沙滩。而她,在沙滩上捡栗子。
她捡着捡着,发现兜里的栗子会跑。她叫上宋双一起追。两人跑过了十字路口,跑过了公司大楼,跑回学校门口。因为她们是来捡栗子的,所以只能走后门。
她们从后门偷偷溜进去,老师还在讲课,黑板满满的公式,她们完全听不懂。陈雪觉得自己英语还是没问题的,复读一年就可以通过考试……
醒来时,陈雪觉还记得梦境里的片段,看着窗户天光大亮,竟有些莫名的遗憾,为梦中没有考完的试。清醒后,她伸手摸手机。不在枕边。
昨晚好像放在沙发上了。陈雪跨过躺在地板上睡死的宋双,掏了掏沙发缝,也没有。天色不早的样子,陈雪先去洗漱,在卫生间洗手台上看到了倒扣的手机,没电。她探头看了看客厅的钟,九点半。已经迟到了。
陈雪抹了一把脸、冲进房间站在宋双脚边,看着她歪着脖子睡得一脸无知无觉,胸口里鼓噪着膨胀着,却始终没有怎么样。就这么站了半分钟,拽过茶几旁的包就直接出门了。
跑出去几步又折回来换拖鞋,钥匙捅了半天门,差点折进去。
晚上回来,宋双已经走了。茶几上横着一个空酒瓶,旁边放着两个杯子。一个乖乖立着,杯底一抹残酒,另一个倒扣着一颗栗子,杯沿拢着一圈淡色的印。陈雪把包往地上一扔,倒进沙发里。
两分钟后,陈雪坐起来,把茶几收拾了,打开笔记本,从茶几底下拿出栗子和碗,继续播放影片,继续剥栗子。
远航0.08-杯中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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