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家明，你爱我吗？”一个清纯曼妙像学生样子的女生躺在他怀里问道。
听到这问题，梁家明猛地一惊，神情恍惚，五年前，他听到过这个问题。
“你说嘛你说嘛，你爱不爱我？”
他实在听不下去了，匆忙起身下床：“对不起……”
“梁家明，你混蛋！”疯狂的叫嚷声至防盗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平息。
他呆呆地坐在马路牙子上，一根一根狠命地吸着烟，像是这样才能得以喘息。
“家明，你爱我吗？家明，你爱我吗？”
梁家明以为莫凉薇回到自己身边了，他四处张望，却发现只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02
五年前，大二。
莫凉薇身袭白裙走在校园，梁家明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两人惊鸿一瞥，竟是一见钟情。
几天后，操场上、自习室中、餐厅里就多了一对情侣，莫凉薇和梁家明在一起了。
但莫凉薇心中是有些遗憾的。他们真正的交集始于梁家明找到了她的联系方式，约她出来走走，走着走着，就很自然地牵手了。她连一句告白都没有听到。
于是，平时嬉笑打闹时，莫凉薇会笑嘻嘻地反复问梁家明：“你爱我吗？”每当这时，梁家明都会害羞笑笑：“你说呢？”
莫凉薇当然知道他表达的意思，她深信，他是爱她的，因为他眼中的暖意只会传递给她。
莫凉薇最爱穿素色衣服，最爱纯白，喜欢栀子花，爱喝茉莉花茶，超级爱一曲卡农，最排斥酒精饮品，最恶心纹身，不爱庸脂俗粉，对烟草味道过敏……这些，梁家明都记在心上。
他本是有些烟瘾的人，高中学会了吸烟，为了耍酷，后来学会了才觉得可以学这个真的很傻逼，可久吸成瘾。可因为莫凉薇闻到这味道会不舒服，他毅然决然戒掉了，只用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
而他的所有用心，莫凉薇看在眼里，感动不已。
“这辈子，非他不嫁了。”她对所有人都这样说。
03
可渐渐的，兴许人都有审美疲劳的时候。每况愈下，梁家明变了，他爱上了刺激，他不再对清纯风那么喜欢，反倒觉得妖冶也甚是不错。
莫凉薇不傻，她觉察到了他的变化，但不想说破，总以为他野够了就会回来的，他始终是属于她莫凉薇的。
但有一天，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向梁家明问道：“你爱我吗？”
梁家明有些不耐烦：“天天问这废话有意思吗？”
莫凉薇哇的一声哭了，梁家明有些慌张：“薇薇，别哭了别哭了，是我错了，把你吓到了，乖啊，不哭了好不好？”
莫凉薇哪听得进去，还是一直哭，梁家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抓耳挠腮的，她被他像个小孩子一样笨拙又焦急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惹得发笑。
她知道，她还是爱她的，只是她不知道他对她的爱有多少了，她很困惑却又无法诉说。
04
临近毕业，大家都在忙着找工作，一天天的焦头烂额。莫凉薇和梁家明在大三时已见过双方父母了，该是谈婚论嫁之时了。筹备许久，终于，他们结婚了。
婚后生活平淡得毫无波澜，梁家明终究还是耐不住那颗贪玩爱寻刺激的躁动的心，开始彻夜不归，夜夜笙歌。这些莫凉薇自然是有所察觉的。
一天傍晚，梁家明满身酒气回到家里，莫凉薇将他搀扶进卧室，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她有些失神。
“水……我要喝水……”
莫凉薇泡了杯醒酒茶递到他嘴边，等他喝完后，她问他：“家明，你还爱我吗？”
梁家明口齿不清地回应：“什么？我听不清，你大点声，Linda。”
莫凉薇愣住，手中玻璃杯滑落。她心里生生的疼：Linda是谁？
05
第二天清晨，梁家明被耀眼的阳光刺醒，他揉了揉因醉酒有些疼痛的太阳穴，走出卧室，和往常一样叫了声：“薇薇，今天早餐吃什么？”
平时，都会听到莫凉薇温柔地回应：“烤得焦黄的面包，有些流心刚刚好的煎蛋，暖胃的小米粥，还有独家秘制小咸菜。”
梁家明总会反应有些痛苦：“啊？又吃这些……”
可今天，却无人回应。梁家明眼前是空无一人的房间，餐桌上有准备的早餐，还是老样子。不同平日的是，汤碗下多了一张纸条：家明，在这段感情角逐中我们是不是都疲惫了……我想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爱我吗？卧室的第三层抽屉里有一份离婚协议，我还没有签字，想知道你的想法。在这场爱情角逐中我们是不是早就累了？这场婚姻到底还剩下了什么？
梁家明叹气还有些恼怒，他没想到莫凉薇竟然想和他离婚，他有些赌气地坐下在那纸条上写道：可能是时过境迁变得不合适了吧，我想要的女人可性感妖娆，可清新可人。而你就如同这早餐一样，几年如一日的只给我这一个口味，时间久了难免单调疲累。既然你想离婚，那好，我已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了。从此各自安好。
莫凉薇回到家，已是黄昏时分，她用了一天的时间走遍了曾经和梁家明共有很多回忆的地方，终归还是舍不得这段感情，她想念梁家明了，于是飞奔回家。
却看到另一般场景，昏暗的屋子，有关梁家明的所有东西都消失了，像是他从来没在这里生活过一样。莫凉薇慌了，她打开所有房间的灯，发疯似的寻找，结果什么都没有。
她颓坐在餐椅上，看到那张有梁家明回复的纸条，翻出那张已有一方签字的离婚协议，她痛哭：“梁家明，遇见你的时候我袭一身白衣裙，你说最爱我的清纯淡雅，恰似床前明月光。从此，我便坚守那份纯白。而现在你却还想要妖冶美艳的红玫瑰。你终究是贪心的，而我，永远满足不了你。”
他们离婚了，和平安静，相对无言。
06
五年后，在Dimond酒吧。
灯红酒绿，众人像是摆脱控制的野兽般在舞池肆意扭动。吧台上，梁家明一杯接着一杯地狂饮烈酒。突然他眼前晃过一抹火红，被夺过酒杯：“你快别喝了！”
梁家明气急吼道：“你他妈谁啊？！管那么多！”他一抬头，愣住了：“薇薇？”
梁家明看着她一直傻笑，他说薇薇你回到我身边吧，我真的不能没有你。薇薇我带你去你最想去的堪培拉啊，我们在那里就不回来了。薇薇我以后每天只陪着你什么也不做了好不好……然后，他倒下了，他可能是醉了，也可能五年的折腾终于让他累了。
莫凉薇将梁家明搀扶进一家酒店房间，正转身要走，被一把拉住。
“薇薇，你别走。”
莫凉薇停下，过了那么久，她对他说的话还是没有丝毫的抵抗力。她坐在床边，端详着他的脸庞，好像沧桑了些，她轻抚他的额头。看着看着，她睡着了。
梁家明酒醒时已经半夜，他翻了个身，看到了熟睡在身边的莫凉薇，朱唇红裙，很是妩媚，后背上的刺青很是醒目：no more love。梁家明一时恍惚，她曾经最不喜欢这样的啊。又随即打消了困惑，不管了，她只要在身边就好，他一把将她抱紧。他害怕是梦，梦醒了就什么也没有了，他后半夜一刻也没敢闭眼。
清晨，莫凉薇醒来，一睁眼，迎上了梁家明温暖的目光，这样的暖意，似曾相识，她有些失神。她知道她不能再有任何留恋，他们早就不是最初的他们了，起身要走。
“薇薇，可不可以不要走？回到我身边吧，我爱你。”
莫凉薇苦笑，她问了那么多遍，等了那么多年的答案竟然在一切都四分五裂后展现出来，不浪漫，反而显得苍白无力。她觉得很讽刺，她背对着他说：“家明，现在的我们与爱无关，我爱你这句话已经无关紧要了。我们爱过，却不会出现在彼此的未来，就让那些回忆在过去封存吧。”
“为什么不能重头来过？”
莫凉薇随手拿起一个玻璃杯，手一松它掉在地上，“啪”的一声碎掉了。她指了指地上了残局：“你看，这杯子碎了就再也不能复原了。”
“可以的可以的，我可以把它一片一片粘贴好。”梁家明说着就要捡起地上的碎片。
“别捡了，没用的。即使你费尽力气把它粘回原状，也遮掩不掉它上面的裂痕。我们的感情也是这样，已经破碎了，哪怕再尽力想要失而复得还是藏不住曾经的那些裂痕，那些裂痕，会时刻提醒着我们因为彼此伤害过。我和你，与其勉强，不如放过。”莫凉薇走了，再也没有回头。
07
现在，在马路牙子上。
梁家明不知吸了多少支烟，累了，他站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对自己说了句：“回家，可是家里没有家人。”
晚上，他总会做同一个梦。梦回少年，莫凉薇一身白衣裙在他对面冲他笑着招手，等他跑过去，她却不见了。每当这时，他总会惊醒。
今晚，又是这样。梁家明点燃一支烟，发现透过窗帘的光将这深夜的屋子竟照的很亮，拉开帘子，夜空中挂着一轮圆月。
望着圆月，距离看似近在咫尺却是那么远。梁家明轻叹：“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后来，他身边的女人都有她的影子；后来，他才明白外面花花世界不敌家里有爱人在等待；后来，他的心里再没能走进任何一个人。
梁家明曾经以为谁离了谁都能活，可最后才发现，离开她以后，他就像一具会呼吸的行尸走肉，像是在苟活。不是身边没有女人，而是那些女人不是她，他只想要她，除了她，谁都不行。
他懂得了很多，也安分了不少。在她离开之后，可惜为时晚矣。
梁家明眼中的白月光，梁家明胸口的朱砂痣，只有莫凉薇。
但他此生最辜负的爱，他伤害至深的人，还是莫凉薇。
梁家明低喃：“在你离开以后，我才明白原来你早已融入我的生命中。”
曾经的厌倦，竟成了今日的怀念。
今宵月色冷，何处话凄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