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所选的故事简要
初云和欧诺相识,初云为爱远赴日本,小井与初云爱情路漫漫,他们的爱情遭受着考验。
小编有话
今天不搞学术上的太多东西了,咱们看小说,爱情的。小编一直在寻找优秀的小说,推荐给读者。找来找去很难找,跟小编的口味完全不符合,小编很重口味的说。
今天看的小说是樱花飘落的时令里面的一部分,这本书里面的东西小编不会全部放出来,很占篇幅的说。小编把最好看的部分展现出来。未来发的小说也是如此,如果觉得好看的话,可以去网上搜一搜,毕竟动不动几十万字的长篇小说发上来很费资源,希望关注的宝宝们都理解。
樱花飘落的时令这本书,小编从早上看到了晚上,还加班看了。咱们不说这本书的学术价值,不说它的社会影响价值,什么都不说,就说好不好看?小编是觉得好看,小编看哭了,好虐,好言情,好伤心难过,而且好文艺,简直就是文艺青年的爱恨情仇,不仅是小编也看哭了,小编的朋友看到后面的一部分的时候,初云抱着欧诺说的那段话,顿时就少女心。
为了让大家看得明白,毕竟现在是快速消费的时代,小编透露一下剧情,不愿意看剧透的,请直接忽略。
开始剧透
本次节选的小说内容剧透了,不想剧透的请直接看选的小说正文:
初云和欧诺在很年幼的时候相识了(这一段描写贼文艺,竟然能在公交车上这样搭讪。),初云毕业后来到欧诺所在的地方,俩人快乐地度过了一段美丽的暑假,初云大学前往日本,那儿有一位美丽的日本姑娘,他们很久以前就相爱了,也正是因为爱情初云才会前往日本。日本姑娘小井也有过爱情,地震发生,她的爱情失去了,小井看见了,长得很像初恋的初云。后欧诺前往日本,认识了初云的女朋友,三个人快乐无边。然而小泉参拜晋国神社使得中日关系恶化,初云的家庭给了初云极大的压力,他们将何去何从呢?他们的爱情能否抵得住历史的车轮碾压?
今天节选的是第一卷1~5章,章节是:忆往昔少年+风吹烟华+落凡尘+无情与残酷+无可奈何的抉择+结束青春。
话说,配图啊,排版啊,真的很不容易,为小编点个赞呗。错别字什么的请忽略,毕竟是很多年的东西了,这些文字还是网友手打的,小编也不想特别去修改,主要看剧情吧。
书籍介绍
《樱花飘落的时令》是一本自传体小说,全文约20万字,是一部可以媲美《麦田里的守望者》的青春文学。主人公经历的非凡往事,仿佛电影屏幕上的剧情一样真实可感,爱情、亲情、友情的交织拉扯,小说淋漓尽致得展现了主人公内心深处的欢喜、痛苦、期望、失落……新时代青少年的内心经历着怎样的变化?钢筋水泥的城市带给少年的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也许,只有樱花飘落的时令,才能够读懂少年的心。
正文
樱花飘落的时令
第一卷(全)
第一章 忆往昔少年
“什么时候回来?”
“樱花飘落的时令。”
漫天的樱花被亘古不休的风纷纷扬扬地吹入窗棂,像迟到的归燕停息于纸上、笔上、手上、心上,触电般地想起这句与你分别时的对白,想起许久未挂念的你的名字。
这个名字背后封尘着一份刻骨铭心的友情,浓香似酵,他就是我最想忘记的兄弟——云。
很多人认为爱只不过是男女私情的小感情,殊不知它的概念广大得很。友情、爱情、亲情,还有爱国之情都是爱,它的每一个细节都让人感动,现在我开始怀念故人,想必有人会理解的。
别人说,当你开始怀念一个人时,你便老了。没错,我的确老了,即使我才十九岁,可是我的青春和记忆都老了,难道我还年青吗?正是如此,我才想找回曾经的年华,才更想再次品味往事喜怒哀愁的酸甜苦辣。不过我今天只怀念一二个故人,其余的以后再回忆吧。
在我开始陷入回忆的漩涡寻觅过往烟云的时候,我发现或者是怀疑时间是个暴君,它把我很多的记忆涤白,很多事情模糊不清。我必须把脑海中记着一些人名字的笔记逐一翻找,尽可能临摹出他们常常微笑的面孔。
14岁那年,我随母亲去深圳看望五姨。
那是个夏季,很温暖。我特喜欢到海边看海,黄昏时的海有种很独特的烂漫。乏起的浪花,湿润的沙滩,咸腥的海风,穿着泳衣的男女,给我一种新鲜之感,这种感觉是我在重庆无法拥有的,这大概是海的缘故吧。
那时的风景我已然记不清,年岁太小,除了一些自己强制自己记忆的东西还有印象外,几乎忘得一干二尽。不过,有件尴尬的事至今仍然记得,就是别人都穿着泳衣在沙滩上玩耍,只有我一个人非常老实地穿着上衣﹑长裤及网鞋,引来了不少异样的目光。
犹记得那是一个晴朗的午后,我乘公交车去海边看海。在公交上,我第一次看到他,我和他的视线对撞大概有两秒钟吧,我猛地回过神,转过头,才明白眼神交汇是多么尴尬的一件事。只有他身边还有一个位置是空的,我只能坐在他旁边。我不时地窥他一眼,他乌黑的刘海在风中飘动着,眉睫修长,一双秋水清澄,总之,他眉目清秀,叫人忍不住地瞧他。待他转过头时,我将踟蹰于他身上的视线平移至车窗,假装欣赏车窗外的风景……
我将下车,公交车为什么不能走慢一点,我如是想着,下车不经意把脚踝扭伤,就在此时,他匆匆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下了车,问我要不要紧,然后把我扶到不远的小诊所,在医生为我接脱臼的脚踝时,他付了不该他负担的医疗费,他说他还有事,就走了,消失眼际。忘了说声谢谢,心里很过意不去。
随随便便在路边小店点了二两牛肉面作为结束一日的晚宴,吃饱喝足,独自在街边闲逛,好不容易来次深圳,还未好好玩乐一番,后日就要乘飞机回重庆,不免觉得有些失望,不如欣赏一下深圳的夜景当做来过的纪念。
看见灯红酒绿的城市里疯狂的人在疯狂地玩乐,不禁想到他们之中有几个不做金钱的奴隶,谁会如我在今夜只看灯照、行道树、人行天桥?谁会如我在今夜悠闲地欣赏车笛的弄弦,霓虹灯的表演?匆匆降生的人匆匆地走,只会匆匆地走过生命,错过人生的意义。
想着想着,走着走着,有人把我叫住,我很纳闷:深圳我也有熟人?转过身,定睛一瞧,向我跑来的人居然是下午背我去医院的那个哥哥。
他跑到我跟前,歇了口气,问我的伤情 ,我谢道并无大碍。
我俩边走边聊发觉彼此很投缘。我们谈及个人的梦想,人生的希望和对生命的感悟,很久没有遇到如此志同道合的人,心里暗暗高兴。
古人云,乐极生悲,正是这个理吧,上石阶时,居然把下午刚扭伤的那只脚崴了,疼的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站不起身。
他见此情景,连忙抚慰道:“怎么又崴了,这片又没有医院,这样吧,我家里有药且在不远的地,先到我家敷下药吧。
一路上,我一直注意着他同我说话时的眼神,从他的言行举止上看不像什么坏胚子,就算他是,我穷小子一个,能打我什么主意?恐怕还得倒贴他不少饭钱。别人说,信任是一项高风险的投资,但不投资就没有回报。
我点点头,他蹲下身子,背着我向前走去。
上了电梯,九楼,进了他的家,幕入眼帘的是玻璃制的钻石帷幕,给人恍若一梦之感。
家具简单却不乏时尚,看似朴素不值几个钱的家具实则应该非常昂贵,倒是不显金银之家,我心里暗暗这样想着。坐上沙发,手一摸,这沙发皮革竟是牦牛皮,正好印证了我刚才的想法。
他取出药膏,在手上抹了一些,然后上下推拿我受伤的脚踝,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也许是膏药的缘故,被推压的伤处微微发热,非常温暖。他一边推压一边说:“你呀,下午的伤刚刚好,不在家好好养伤,反而出门四处闲逛,如果不是有我在,看你小子怎么办。”他说这话的时语气很平缓,但说的我心里不乐意了,假装反驳道:“我红运吉天,福大命大,这不,两次扭伤都有人帮我,而且还是帅哥。”他笑了笑,进了洗手间洗净了手,又到了厨房,泡了壶茶。茶壶很有名,是广受赞誉的紫砂壶。扑鼻的氤氲茶芬刺激着脑海中的似要遗忘的味道。“上好的龙井啊!你可真会享受!”我看着他,心里有一丝不畅。“好鼻子啊光闻味就知道,不过别误会,是招待贵客时用的。”他解释道。“哦,这么说我成贵客了?”我笑着继续说,“可惜茶壶要是真的,肯定会更有调调。”
他先是一愣,然后会心一笑说:“看你年龄不大,见识却很广,的确,它是假的。”他摆弄着杯子,略带无奈的面色对我说:“我第一次受骗的经历全在它身上记录着,所以我一直没扔——你在哪儿学到这些的啊?”
“这就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是我几位结拜的姐姐教授的。”我还告诉他一些关于我与别人结拜的故事,他听罢后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我趁热打铁说想和他结拜,他犹豫了会儿,然后露出洁白的牙齿,点点头以示赞同。
我俩在大厅内相互跪拜。立誓时,我未发誓“有福同享”,他很疑惑,我解释了缘由:“你比我有钱,若有福同享乐,你岂不是吃了大亏?”他又会心一笑,不过,他起誓时没有立誓“有难同当”,我知道他是要“有难他当”,从此,我便唤他作哥哥或云,他则称呼我小文。
我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且天色已晚,独自回家已不大安全,不得不应了他的请求留下来,她母亲出差不在家,这是我肯留下来过夜的重要原因。我借过他的手机,向五姨和妈妈报了平安,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是我的小灵通,接着我俩各自输入对方的名字。
我和他并肩躺在床头,有种回家的温暖。我俩继续聊天,他讲述自己不幸的经历。他生活在一个不完整的家中,父母在他幼时就离异,他与母亲相依为命,而他母亲工作繁忙时常出差,孤独相伴他的左右。听了这些,我暗自在心里告诫自己,应当好好珍惜这份友情,这个朋友难得,得多考虑他的感受。
他提及高考时叹息了一下,我也不由随之叹息,虽然我是为了残酷的中考而哀叹,但两者的性质都一样,扛在肩上的压力十分沉重,均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淹死的多!不知聊至何时,实在疲乏,不知不觉睡着了,这是我在异地头一次睡得如此踏实。
醒来时一看表,竟已午后两点,猛惊得立起身子,明日凌晨一点的飞机,得快些回到五姨那里收拾行李,否则误了机就完了。我忙穿好衣裤向外赶,他见我如此将我叫住,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用不慌不忙的语调说:“不急,不急,我有车,到时送你——看你睡得很香,没把你叫醒。午餐准备好了,吃完后我开车送你。”听了这句话,仿佛吃了颗定心丸,我不由转悲为喜,刚刚还紧绷的神经不由轻松了不少。
第二章 风吹烟华
七月流火的初秋,我没有去看一望无际的油麦田,繁重的学业不允许我浪费宝贵的时光,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对油麦的爱已湮灭。
我没有手机,随身携带的小灵通无法申请“长途一毛二”的优惠服务,长途话费实在太贵,不可能和哥哥长期联系,再者初三的学业甚紧,更无暇顾及。我把话费省下来,留到月末与哥哥联系,基本上保持一月一通话。其中还有一段小插曲,我和哥哥联系的事被伯母知道了,伯母,也就是哥哥的生母,见他总是与我联系,怕耽搁了他的学业,居然叫他与我断绝来往,当时我特郁闷,难道交个朋友他妈也要管,一个月才联系一次,只不过出于相互的关心,难道我连给他儿子说一句关心话都不可以么?自此,我在她背后总是称其为“老女人”。还好,哥哥处理得很妥当,他妈见他成绩并未下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和他依旧是好朋友,好兄弟。
到了下学期,时光很难被挤出丁点水分,两个月方才通话一次,且只能是短短数分钟,讲几句关怀彼此的话后就挂了各忙各的。
他高考结束后,应了自己的承诺来到重庆,我也兑现自己的许诺——做东请他吃地道的重庆火锅。外地人若是点清一色的麻辣锅底恐怕会吃不消的,所以我点了“鸳鸯锅底”,此锅底分里外两层,外层麻辣,内层清汤,专为吃不当来辣的朋友特制的,即使如此,他还是被辣得够呛。
吃完后,我领他去我不远的住所。
“知道哥哥要来,我早在几个星期前就把一切准备妥当。”我边说边打开门。
打开空调,温度调至度28度。
夜里,我枕着他臂膀和他聊天,问他高考后的打算。
他看着我说:“想去日本留学——”
“我想和哥哥在一起!”我打断他的话。如果当时我不打断他,让他把嘴里的讲完,也许故事的结局会是另外一个样子,不过这是题外话了。
“恩,等我大学毕业,有了毕业证作为资本,我俩就去寻找一个美丽的城市,买一间不大不小的房,一起工作一起吃饭,夜里给我家小文讲故事,你不是喜欢很唯美很浪漫很感人的那种吗?”“那你遇到一个红颜知己,那岂不是要分开了?”我问道。“你好幼稚啊,每个人到了时候都要结婚的,等到我们都有了自己的另一半,就换套更大的房子,还是要住在一起,因为我是你哥哥,你是我弟弟,是一家人!”我白了他一眼,觉得他比我还幼稚,甚至是白痴得可笑。他突然抱住我,在我耳畔轻轻说道:“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拆断我们之间的友谊,我们是永远的朋友——不,是兄弟!”
我推开他的手玩笑道:“你小子嘴巴真甜,这辈子不知会有多少女孩子倒霉在你这张嘴上。”说完,他忍不住笑出了声,我也笑了起来,因为我想到他都十九岁了,还没谈过恋爱。他笑时,洁白的门牙露了出来,样子格外纯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一个月的时间里,哥哥同我去祭拜烈士,去看朝霞和夕照,去渡江,去登山,去泛舟——我喜欢和他来来回回地乘渡轮,喜欢在船尾看船行驶过后江水打出的旋儿,他们像一朵朵在和风中旋转的栀子花,唯一不足的是没有任何馨芳。
而我最感温情的最难以忘怀的是去艾坪公园泛舟的事。那日,我俩很早就登上艾坪山一望无际的石阶,当时,空中还飘着薄薄的细雾,像纱帘隔离出另外一个奇妙的世界。通过梨园,来到艾坪湖,我解开系在树上的船绳,我俩坐在舟上,悠悠地划向湖心。
水面上荡起丝丝碧波,雾还未消散,远远看来,我俩坐在舟里,而舟仿佛荡漾在云上,一切如此缥缈。驶至湖心,我停止滑桨,此刻,我觉得自己身处于另一个无红尘纷扰的世界,我的灵魂仿佛被一点点地洗净,越加清澈通透。我和他静静欣赏着湖水,感受着这份怡然脱俗的境界。他从衣袋里缓慢地掏出一个精致的口风琴,将它吹奏,我已然很久没有听过如此哀婉美绝的乐曲了。他抚起一个个音符,这些音符围绕在我的身边,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要歌唱:
我是一颗孤独的彗星
无目的地在遥漫的星际运行
当我已被别人无端抛弃
就暗淡得没有任何意义
只有你为我张开双臂
不在乎距离我向你飞去
愿意为你付出我所有的意义
愿意为你付出我一生的美丽
这个夏季有了哥哥的陪伴,充满了欢笑,不知不觉间,时间已悄悄带走了半个月,他必须回深圳,然后办理出国留学的手续,开始日本的漫漫求学生涯。
送走他后,回到家,发现桌上放着一张农行的卡,我晓得是哥哥故意留给我的,我掏出小灵通,给他发了条短信:钱我为你保管着,以后你若有急用我再给你。发送成功后,发觉话语不太妥当,半开玩笑地又加了一条:还有,我这里不是饭店,不需要付房钱。觉得可以后,将那张农行卡妥善地保管起来。
第三章 落凡尘
一个月以后,也就是零六年的八月初,我随二叔前往日本,他是去谈生意,随便把我带上,好让我出去见见世面,长长见识,而我的主要目的是去看望凤姐(第一位结拜大姐,我们都称她作凤姐),顺道看看哥哥是否安好。
当他在街上撞见我时,他倍感意外,兴奋致极地将我抱起来悬在上空,立马招来行人异样的眼光,见此情景我连忙央求他把我放下,然而他就是不放,我故作怒容斥道:“这里是日本,不是中国,国人看见了没什么,但这些日本人看见了还以为我和你是什么关系呢,到时候我的名誉就全毁了。”可他还是不放,我不再言语,让他抱着就抱着,我不知道他怎么了,才分开一个月就如此热情,难道是离开家乡的人会特别想念乡土、朋友、家人?良久,也许是他累得没什么力气了,才把我放下来。
他领我去他现在居住的地方,房间不大,就一个洗手间和一个卧室,说是卧室那是体面话,其实就是一间客厅,靠窗处放着一张床,床上十分凌乱,堆满了脏衣服,床中间形成一个凹凼,想必是人睡在上面压出来的,床头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床边放着两大箱行李和一张桌子,桌上有台电磁炉,还有未收拾的碗筷,我瞧瞧穿得周吴郑王的他,又瞧了瞧这不堪入目的房间,顿时无语,只能不住地摇头。
“孤身在外,没办法。”我一边听他解释一边收拾房间,他的那些脏衣服足足折腾了我一个下午,累得我躺在床上一觉睡到大天亮。
次日清晨,我来到附近一个公园欣赏无人理会的樱花树,樱花三月开,此时樱花树正在掉叶,树上惟有一些绿意装点着这片不大的地方。虽然没有群花飘飞的壮美,但寥寥的绿色依然别有一番味道。
在公园的角落,我看见一个穿着和服的女孩全神贯注地描绘着樱花树憔悴的绿叶枝条。我喜欢和服,尽管我不是一个女孩,但它体现出来的艺术魅力着实打动着我,但由于残酷的历史原因,我并不赞同人们在国内穿和服,免得招来不必要的横祸。
她画得很专注,丝毫未察觉有人来到了她的身后。
纸上的樱花树很美,很独特。我能感觉得到,描绘的每一片叶子都渗杂了她浓浓的情感。
她转过头瞧我而我却失礼地未发觉,我的灵魂沉浸在她所构幻的樱花树叶子与风相互玩耍的场景中。意识到自己失礼,我急忙道歉,她的中文还算流利,不过她会说中文这件事还是让我很吃惊,而且,让我倍感意外和兴奋,也许是在异国他地对母语的热爱会更加强烈吧。
我问她中文是如何学到的,从她断断续续的回答中我找到了答案:虽然她婆婆对中国文化有所抵制,不允许她学习中国的一切,而中国文化博大精深,无时无刻的求知欲让她倍受煎熬,前所未有的猎奇心理迫使她在网上或男友(她告诉我她男友是赴日的中国留学生,而且是为了她专程来此留学的)那里偷偷学习中文。的确,语言是一把钥匙,只有掌握了一个民族的语言,才有机会有能力打开这个民族的文化大门,从而了解这个民族的文明和习俗。
她转过身将那幅还未完成的作品收起,我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作品还未完成,怎么就收了?”
她没有回答我,反而直起身子面向我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在……樱花茂盛……的时候……来……赏花呢?”
我要怎么回答呢?因为害怕吧,繁华似锦的季节总会让我想起曾经的华年,如果美好的事物与内心的废墟形成鲜明的对比,春天的白昼也会黯然无光,会叫人心伤叫人疼,叫人受不了。败花残叶虽然能轻易打开人内心世界尘封的往事,容易让人不知不觉地开始忧伤开始流泪,但不至于形成鲜明的反差而让人虚弱的坚强瞬间坍塌,其实我自己已经回答了自己。
“因为……你我……明白……残缺的……美……最……叫人……深刻!”我用瞥脚的日文回答道。她听了之后笑了,笑的时候含唇不露齿,眉黛微微弯翘,眼波似水,虽不算绝顶美人,但不令人讨厌,给人一种清纯干净之感,总的来说,她笑的时候有种古典的东方美,像一朵栀子花,飘散着淡淡清芳,让身边的人心情愉悦。
我和她边走边谈,后来我们谈论到花与人的关系。
人总以为花到了最繁盛的季节才是最艳绝的,却不明白花凋败的过程才更叫人难以忘怀,她思索了一会儿,论及我国诗人“海子”,说“海子”这朵花凋谢了,却让世界记住了他,而那些花开的灿烂有几个人能记住?我表示赞同,开放的花无论何时何地都有着一样的灿烂一样的美丽多姿,可我们却不断地错过花期,我们总以为其他地方也有同样多彩迷人的花在绽放,结果就是不断地错过,不断地后悔……
“没有想到……你和我……也是……同道中人,今日……如此有缘……遇上知音。”她感叹道。
“若你是个男孩,一定与你痛饮三千杯,不醉不归!”
她疑惑的神情告诉我,她没听懂刚才我说的那句话,我要尽力避开这些固定词汇,但这样说话真的很困难,很累。互相闲扯了几句,套出她的名字,我用中文称呼她小井。
“你住在这里?”我问她,小井应了一声,此时我俩站在离哥哥住所的不远处。
这个时候,哥哥从后面跑了过来,拎着一包鱼,哥哥和她打招呼,他俩居然认识,不过让我震惊的是哥哥竟然就是小井所谓的男友。我心里有一丝不畅,他从未给我说起过小井,甚至今天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有这个人存在。没想到,他有个跨国恋人,转念一想,这未免不是件好事,小井住在哥哥不远的地方,俩人可以相顾彼此,他俩一毕业就会分手,这些所谓的爱,我看到的太多了,结果不都一样,反正我哥不会吃亏,他们要恋就去恋吧。但想到哥哥的房间,乱糟糟的场景浮现于眼前,我就忍不住摇头。
告别小井,我和哥哥回到家把鱼煮了,吃过午饭,正是休憩的时间,我俩躺在床上,却无法睡眠,于是谈论起小井。
从哥哥口里得知,小井很可怜,自从她深爱的男友为救她而死后,她就变了一个人,很多男生借此机会追求美貌的小井,都被她冷漠地拒之门外。
小井自始至终不能忘记那个残酷的午后,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将来不及逃离的他俩活生生埋在了废墟之中,而那个男生紧紧将小井抱住,躬起身子背负起笨重的残片,硬顶出一个小小的空间,当他们被挖出来时,那个男生早已断气,可他还死死地抱住小井,任救生员如何努力地去拉开他俩,都无法将他俩分离,最后不得不锯断男生的手臂,把他俩分开,小井保全了性命,那个男孩永远离她而去。
自此,小井的生命被烙上了悲伤的印记,无论哥哥对她有多好,她也会在微笑的时候流下晶莹的泪花。每年那个男生的忌日,小井会带上一枝百合在身边,谁也说不清原由,而哥哥告诉我,那个男生送小井的第一枝花是洁白无暇的百合,百合象征着纯洁。
哥哥把这些事情告诉我,让我或多或少地了解了小井。
听了这些故事,我相当佩服我哥,这样一个女人被他搞定,至于他如何将小井纳为囊中之物的过程他不说我不好去问。俩个孤独的性格相近的人肯定有许多共同的话题,能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但我不相信小井会做我嫂子。
第四章 无情与残酷
深夜,哥哥的电话响起,我看见他睡得正香,不愿叫醒他,自做主张地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老女人尖锐的责骂声,我仿佛听出了这个老女人是谁,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是伯母吗?”
一阵死寂过后。
“是小文么?”我点了点头,恩了一声。
“哦,真是抱歉得很,哎,出丑了,不过有你在我就放心了,我希望你能帮我说服你哥赶紧回国!”她的情绪越显激动。
“是为了小泉参拜神社的事吗?”她肯定地答复了我,我给她讲了一些学会宽容大度的话,没等我讲完,她冷冷地抛下一句话:“我的财产不会送给日本人!”然后挂断电话。
这个老女人不愧在商界打拼了这么久,说的话看似不经心,背后的代价却如此沉重。
我真的很担心哥哥,他俩不会有可能的,他俩早晚会分,权衡利弊,早分对俩人都好,小井会成为我哥的绊脚石,不能因小失大,毁了我哥光明的前途。我看着熟睡的哥哥,有一种恐怖的感觉笼罩着我——暴风雨将来临,势不可挡。
往后的日子,我约着小井一起吃饭,赏花,逗鱼,泡温泉或者看海,每一天都很快乐。
早上9点,我和小井到达东京,买了两个章鱼烧当做早点,去靠近香根的玻璃博物馆欣赏璀璨的玻璃艺术品。传说一个日本富商十分钟爱玻璃,这个博物馆里陈放的都是他毕其一生收藏的日本各个时期的玻璃工艺制品和名画。
她站在水晶树前面,每棵树都是有成千上万颗水晶组成,异常绚烂,我无法描述当时的感受,只是觉得水晶树下的小井像天上的天使,微笑着,清纯得可人,这样的天使要忍受人间的苦痛分离,难免叫人不经意感伤。
此刻已没什么心情,博物馆内闪烁的珍品黯然失色,像一张张苍白的脸,叫我心绪复杂,我根本没有任何心情去探索或者了解它们的历史,我只看见充满俗世的尘埃,匆匆看完这些艺术珍宝,吃碗拉面,我们去泡露天温泉。
她闭着双眼,任温泉氤氲的蒸气肆意妄为,然后很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看着我,对我说:“泡……温泉……对……皮肤很好,而且……可以……加快……新陈代谢,让人……更……健康,它……其中……有……很多……矿物质……”
我泡在温泉池中安静地听着,全身像没有骨头,软软的,似乎这些温泉的水分子可以从肌肤的前头钻入,从后面钻出,穿透身体,带走所有的疲惫,以前在重庆也泡过温泉,可那些都是人造的,且不提添加的化学调剂对身体有什么危害,那温泉水的前身——自来水,它的品质恐怕不用说大家也知道,哪里比得上这地下纯天然的矿物质水。
我问她是如何认识我哥的,她给我讲了他俩的故事。
两年前,小井还陷没于失去亲人的悲恸之中,每日靠画着男友的轮廓而得到一点点安慰,纸上的人永远是死的,就算他复活也不过是在梦里舒醒,悲伤像无尽奔腾的洪水,将小井淹没不能呼吸。
当岁月开始如洪荒荒芜小井微渺的生命之时,我哥出现在她面前。
那时,我哥随伯母去日本旅游,无意间与小井邂逅,我哥与她男友异常相似,竟使小井误以为那个男生没有死去,然而现实永远是现实,它的残酷亘古不变。小井意识到认错了人,世界仿佛到了末日,曾经一直苦苦压抑的思念猛然喷发。每个夜晚,小井眸里噙的泪水映射我哥闪光的双瞳,她无法承受这分悲哀,于是,她发了疯似的发动自己所有关系,寻找我哥,她曾一度失望,我哥只是来日本旅游,不是日本人,如何找得到?也许是小井的行为感动了上苍,也许是工夫不负有心人,废了不少劲,她在校内网上找到了我哥。之后,他俩用QQ联系,相互闲聊,了解对方,无论何时,无论何地,用手机,用电脑,日日联系,从无间断,直到彼此发现离不开对方,才正式建立了恋爱关系。
怪不得,当初伯母对我发火,要他与我断绝来往,现在我才知道真相,我就是只替罪羊!我就说嘛,一个月才联系一次,不可能连句问候的话他妈也要管啊。原来是他与小井的联系太过火,惹怒了伯母,此时我心里早已愤愤然了。而后从小井口中得知的事情差点让我忍不住当场发作,我竭力使自己冷静,不表现出丝毫不满。
一个月前,哥哥偷偷办了签证,不顾一切前往日本。伯母不知道哥哥与小井的事,生气只是为了自己儿子明明知道小泉参拜晋国神社,不应该去日本,哥哥却擅自“偷渡”日本,不知什么原因就是不回国,明日小泉又要参拜靖国神社,哥哥早该回国,却不听伯母的话,难怪伯母如此气愤。
其实只要他俩分手,哥哥回到中国,伯母定不再追究,哥哥的前途就算保住了。
思考了一会儿,触电般,理智叫我清醒过来,突然,我觉得小井很可怜,她婆婆反中,伯母现在又反日,这样的环境之下,小井变得很渺小,无形的两股力量挤压着她,她孱弱的身躯哪里受的住。她快乐地微笑,在我看来,仅仅取这“快乐微笑”的十分之一,它的苦味远远超过全世界所有苦药之和。
我陷入矛盾之中:他俩是否必须离开?我不知道,此刻,我察觉到两股无形的力量挤压着自己,难以逃避。我决定不想这些烦心事,越想越恼火。
我问她:“你和我哥在一起,仅仅是为了我哥与你男友长得像而已吗?”
“说不清,也许……开始……是,时间……一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他。”
“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这里的……温泉……煮鸡蛋……你……吃过吗?”
我摇了摇头,别说吃,今天还头一朝听到温泉煮鸡蛋。
泡完温泉,小井带我去吃温泉煮鸡蛋。
温泉煮的鸡蛋外形与其他鸡蛋无异,但蛋白更加鲜嫩,味道甚佳,我狼吞虎咽地大吃特吃,不知吃了多少个之后,她拿回盘子,不允许我再吃,说是吃得太多会蛋白质中毒,不能再食,我本当她小气,听此解释我方罢休。
时间尚早,我和她闲聊起来,聊了很多,包括我和其他人结拜的事。她和哥哥的反应一样,第一次听说这种事都很惊讶,可能是看惯了世道的沧桑,早不大相信世间还存有如此情谊,这种友爱确实存在,就在自己身边,所以惊讶吧,我一直相信朋友比情人更加死心塌地。我和小井拜了把子,这样的女孩做我嫂子不错,但嫂子没姐亲,再说人事无常,就算哥哥和她分了手,以后可以依靠我和她的这份关系,他俩还是有机会破镜重圆的。
几日前二叔谈完生意,要带我回国,而我坚决反对,这边的事情还未处理完,不能回去。二叔只好悻悻等我答应,结果可想而知,短短三天,我手机遭到父母电话的狂轰滥炸,且言辞越加严厉。那几日我躺在床上,无法安眠,觉得头很大我必须抓紧时间拜访凤姐,希望她能帮助我,这是我来东京的主要目的。衡量了利弊,我决定先让她俩分开,待风头过了,再在一起也不迟,惟有如此,我哥才有前途,才有能力继承伯母的财产。虽然她俩只是分开一段时间,但是哥哥是性情中人,只有他死心,才会有回国的可能,否则,一切不可能。
泡完温泉,我和小井乘车前往凤姐所在的医院。
在隔音的实验室里我跟凤姐讲述了这一段时间的经历,她听完后竟一棒子打过来,下手够狠,顿时疼得我直不起腰。“小文啊小文,姐不知道怎么说你,你老是和别人结拜,就不怕遇到个坏胚子?你到时候别被别人卖了还给别人数钱,”凤姐非常气愤地斥责我,“还有,和你结拜的有几个是好下场的?跟你讲了多少遍,你就是不听,你拿姐姐的话当耳旁风啊?”我还是第一次被凤姐骂得狗学淋头,不敢反驳。
我没有给她讲我的计划,她知道了定会反对。
凤姐见过小井后,便继续他的工作,凤姐是个大忙人,能抽出这点时间礼待我们都不错了。
当日傍晚,我约小井去海边。
又一次看见广袤无边的大海,但没有了往日看见海的那种兴奋,根本没有心情脱掉鞋去踏浪踩沙。我俩坐在沙滩上一起看苍白色的浪花,微咸的海风抚摸着她飘逸的长发,她看上去更加美丽,更加成熟。
沉默了一会,她对我说,她很想去中国,异想天开地想量量长江有多长黄河有多宽。当时我在想:小井的愿望终有一日会成为现实,毕竟她曾付出过如此多的汗水学习汉语,但必须等到她经济独立的一天,有了反抗她婆婆的资本,才有机会将梦想付诸实践。然后,我们一直沉默,直到海的尽头唯剩半轮红日。
我问她是否真心喜欢我哥,她迟疑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你的……担心,那……也是……我的……担心。”我转过头看着她的侧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试探性的问到:“你知道了?”她继续说道:“我……无法……否认……世界上……客观……存在的……东西,我……和他……无法……跨越的……永远……无法……跨越,在一起……的……几率……太小,可以说……是……不可能,我……只是……奢望……以后……可以……做朋友。”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眸中流露着一种蓝色的忧伤,比我俩前面的这片海还要蓝,且更加广阔。
我安慰她说:“我知道你俩明明爱着彼此,却不能超越这层薄薄的民族界限——现在的时机还不成熟,还需等待,相信我,你们一定能够在一起的,请相信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心底涌出一腔热血,想要随感情说下去却住了口,哽咽了几下,我告诉她接到伯母电话的那件事。她转过头看着我说:“我……希望……我们……为他……考虑……考虑,我们……爱他……就要……为他……付出。”
我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我发现她眼里的蓝色是要溢出,但终究被收了回去,那片蓝色仿佛比银河比宇宙还要广阔了。
我和小井回来,她突然挽着我,令我倍感诧异。这时,哥哥来到我们面前,小井没有看他,只顾拉着我走准备离开,小井的手却被哥哥紧紧抓住,此刻,我明白了小井的用意。哥哥表情复杂,瞳孔中是满是怒火与泪水,他不相信,他不相信小井会背叛他。
哥哥按着小井的肩膀,声色俱厉地说了一些日语,太快了,我没听清楚。
没有任何征兆,只听“啪”的一声一个巴掌狠狠地落在哥哥左脸上,我既心痛又无奈,强忍住内心成了洪灾的泪,违良心冷冷地说道:“这是我的女朋友,请你以后离她远点!”于是,我拉着已呆木的小井径直地走过街道,没有回顾背后一直呆呆站立的哥哥。
小井走了很远以后,不再走动像哥哥一样呆呆地站立着。我把她抱在怀里,任由她哭泣,任由她发泄感情,我觉得很对不起小井和哥哥,然而,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做不了主。
第五章 无可奈何的抉择
已是深夜,我来到哥哥的住所,打开门,一股浓浓的烟味冲出来,我看见他一个人坐在床上,房间中弥漫着呛人的烟味,他看见我进来,站起身向我走来,我原以为他要揍我一顿,出乎意料,他什么都没说,把我抱住,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我不希望你做这样的傻事。”
我没有回答,任他发泄,他哽咽着说:“你很开心是吧,你真的把我伤到了。”他抱我抱得更紧。我问他什么时候回国,他松开我,坐在床上回答还有半个月。我问他原因,他沉默不语。
其实我知道原因,但希望他能勇敢地说出来。我握住他的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道:“我知道你喜欢小井,半个月之后就是她的生日,你要在那一天送她礼物,陪伴她度过她最快乐的时刻,也许小井对你也是有感觉的,但是,而今眼目下小泉参拜靖国神社,是中日关系日益紧张,民族仇恨被重新点燃,加之广大国人对日本人没什么好感这一点你在中学时就应知晓的,你要和小井在一起我举双手赞成,可你想过没有,你一旦和她在一起,你所面对的就不仅仅是你母亲,还有全球华人深入骨髓的思想和仇恨,你们将生活在一个充满敌意的世界中,你如何能够抵制?你如何能够给她幸福?
“还有,伯母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就在刚才,你妈还在电话里把我痛骂一顿,她指定了这是侮辱国体的行为,让她抬不起头,你若再不回去,她就要和你断绝母子情谊,不说别的,至少你要跨过你妈这道坎吧,你还没有经济独立,生活还得靠她啊!”听完我的一番肺腑之言,他双手抱头,痛苦不已,我将他抱在怀里,像安慰一个小孩那样安慰着他。
“她曾经对我说想到中国看长江,我托一位朋友把长江那边的陶泥带给我,我亲自做成一套茶具,是准备在她生日的时候……”此刻,电话铃不合时宜地响起,打断我们之间的交谈。
是父亲,我接起电话,猛然传来声色俱厉的批骂声:“你这个逆子,你还真当自己是日本人了?你要是再不回国,我就和你断绝父子关系!”音量极大,房间里满是这些责备的回响,最后,“啪”的一声,通话结束,应该是电话被父亲狠狠摔在地上的声音。我不能继续留下来,我没有任何借口留下来,这次我爸发狂了,他活了半个世纪,本就泥古不化,现在老了,更不能接受这些。
哥哥叹了口气说:“你多久回去?”
“马上,”我无奈的摇摇头说:“现在我要回到叔叔那里收拾行李,准备搭乘明天的回国的飞机。”
哥哥依然坚持自己的信念,我把那张农行的卡交还给他,目前,他需要这笔钱,他要挨过这半个月的风雨,没有经济支撑是不能的,我陪不了他,我无法和他共度难关,我必须回国。临走时我打电话給凤姐,安排完一些事后便和叔叔匆匆登上回国的班机。我想这是我在日本最后一次关怀他了吧,我必须回国,我也没有经济独立,哥哥和伯母一定会闹翻的,如果我垮了,他就真的没有了什么依靠,我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回国,但愿哥哥能明白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及时回国,也许还有挽回的机会,反之,他真要挨过半个月,一切不堪想象。
第六章 结束青春
三个月后,凤姐打来电话:“小井死了。”我霎时愣住了,缓过神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无缘无故就死了?”
“一周前她发给我一条短信,她说她自己无法接受现实的残酷,她很累,只想睡下去永远不醒,当晚,她就服毒自尽了,没有遗书,还有,她希望她的骨灰能撒到中国长江中,余下的洒在生她养她的土地上,”凤姐说话快没了逻辑,于是,她顿了顿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我去找过她的婆婆,希望她能尊重自己孙女的遗愿,事实证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我在她学校画室里找到一幅她生前留下的画,已邮寄,注意查收,就当做个纪念吧。”
“那原因呢,事出总有因吧?”我问道。“两个多月前,我和云一同与小井过生,我们来到她家里,起先,她婆婆对我们很热情,但知道我们是中国人后,大动肝火,骂我们是屠夫,把我们赶了出来,原来小井的祖父死在中国人的刀下,她婆婆一直走不出丧失亲人的痛苦,”凤姐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是在偷偷的哭泣,她的咽喉发出一种泣音,“云和小井心知不能在一起,这……对他俩着实打击不小,云当夜便离开了,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值得留恋。”
是啊,这一切的却令人难以接受,我想象着小井临死之前,将无形的遗书一字一句写入内心时的痛苦表情,她无法接受现实的残酷,太多的悲伤使她拥有太多的疲惫,她只是希望能有个窄窄的地方让她躺下好好地休息,永远地休息。民族仇恨面前,小井如此卑微,卑微的不需要一方墓碑。
收到了快递,里面是一幅未完成的樱花作,正是我和她第一次见面时画的,我把这幅画埋进江边的沙滩中,小井曾对我说希望能来中国一览长江的壮美,就算有生之年不能实现,也希望自己的骨灰能融入江中,这样,她就能化作长江中一条自由自在追逐浪花的游鱼,现在,她真的是长江中无忧无虑的游鱼了吧。
两年之后,我接到一个陌生的号码。
“小文?”
我随便应了一声,他停顿了一会儿说:“我很想你!”
这时我才听出是哥哥,只有他才会这样说,已经两年没有和他取得联系了,电话是空号,QQ一直是黑色的头像,猝然接到这个电话,没有丝毫准备,快乐异常,
“多久来?”我忘乎所以快乐地问道。
“就这两天,现在我在汶川,我已经辞了工作,还记得我们以前的约定吗?”
“恩,记得,你过来我会很开心的!”
我很清楚的记得,那是08年5月9日下午5点,也就是汶川大地震三天前。
现在我才明白,5月,不是樱花飘落的时令……
小编还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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