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后浑身乏力,遂出门走走。
去从小喜欢待的地方坐下来,听歌。前几日看书,今天只想静静待一待。
打开了耳朵,打开了眼睛。允许了除了书,除了环境以外的人的存在,看见了他们。
那群打兵乒球的吵闹的小孩,第一次正眼看他们。乒乓球落到我的脚边,第一次时不为所动,在小少年抬头的一瞬间,为不使对方羞怯,试图转移视线,但仍然看了一眼,他亦同样小心地看了我一眼,几乎屏住呼吸。呵,一个充满朝气的男孩,看起来,比听起来的粗鲁可爱一些,温柔一些。对视的一瞬,好像回到了那个年纪,想起隔壁与我同岁的邻居。那是一个单纯的年纪,看似无谓的年纪。他的伙伴急不可耐地唤了他。
第二次落到脚下,无论如何,我好像也应该帮他拾起了,否则将会是双向的尴尬,不如大方些,像个大方的成年人些。他对我道谢。习惯性想用普通话回话,听到乡音的“谢谢”,竟然有种特别的感觉,一个少年讲的,方言的“谢谢”。真是久违了。乡音久违,少年的“谢谢”久违。一个有礼貌的男孩。
他看起来黝黑,满头大汗,和玩伴大声说话、讲脏话,他们在烈日下玩耍。
昨日,我断续听到他们用普通话说着想考的大学,有个男孩说:我要考青蛙大学!他们说清华、青蛙,反复嘲笑。继而比起了谁的英文分数高,谁的年级名次靠前,玩笑又认真。
这座山城孕育了一群看起来不以为意的、洒脱无谓的,其实认真的人。是别样的可爱。这也许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特点,只是在外待得久些,回家后对比越强烈,感觉越明显,越能察觉。在一个地方久了,也就习以为常了,有时候,你习以为常的,其实是独一无二的。
一个小男孩跟在小女孩的身后,应该是姐弟俩,一会儿荡秋千,一会儿拿玩具枪演戏,在我眼前穿来穿去,男孩的眼里全是姐姐,写满了信赖和纯真,多么无邪的眼睛,像他的脑袋一样无邪简单。姐姐则神态自若的指挥着一切。我想起我的弟弟来,想起同样岁数的我们俩。
姐姐心思缜密些,弟弟天真无邪些。我对那个看似霸道的姐姐投以微笑,就像对那时候的我自己。那时的我,外人不解,一些人觉得我刁蛮任性。我相信她也很温柔。
一个有点胖的小男孩吃着香蕉,慢慢地坐到我旁边,看着我。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笑笑。片刻,他绕开了。好单纯阳光的孩子,没有任何攻击性,任何防备,也没有拘谨。如若再年轻一些,我大概会同他疯闹一会儿,越长大,越体面,越乏味。
一个更小的小不点男孩吃着香蕉爬着小楼梯,悄悄地看了看我,跳下来时故作阵仗。孩子们似乎总是试图引起注意。我担心地看了一眼,做出一个惊呆的表情。他得逞地笑出声来。不知不觉,他坐到了我旁边,想一展“男儿气概”,伸腿推开运动器械以表现神勇,无奈腿短,只能用表情的勇敢来弥补。小脸上沾着香蕉屑。我问他:“香蕉好吃吗。”许是声音太冷酷,把他吓得赶紧逃开。
几个小男孩慢慢聚在一起,比起各种英勇的动作。一个小男孩说:“yyds”,小不点站出来扭扭腰,神气地说:“我会yy,你不会。”纯净的声音,孩子的声音,因为心性的纯净和无所挂碍,分外可爱。
手机没电了,起身离开,走了几步,听到小不点说:“拜拜!”不知是否对我,没有回头,只是笑笑。
去的路上见到一个小男生,原本没心没肺的走着,一看见我就毕恭毕敬起来,好像还想呼喊什么。大概是错认成他的老师了,确定错认后立马松一口气。
真是年纪大了,孩子们,真就成了孩子们,花朵小草似的。就这一两年,人飞速地转变身份,再也幼稚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