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跑步不知结缘于什么时候。我只记得小学的时候我家离学校不远不近,大约2公里。我的父亲不允许我和其他小孩一样在校外的小馆子解决午餐,一则担心我的营养,更重要的是怕我和其他孩子混在一起变坏。所以我不得不在有限的45分钟时间内往返于家和学校之间,饥肠辘辘地回去,沉甸甸地跑到学校,我必须计划好一分一秒的时间。大概从那时候起,我就爱上了奔跑。一边可以补充能量,另一边则可以免受迟到的惩罚。但那时我并未意识到这一点,只觉得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也许是我的家庭太穷,支撑不起我在餐馆中就餐的费用。
慢慢地进入初中,青春期也随之而来。在短时间的身高突增之后,我仍然是班上身高最垫底的之一,不过由于跑步,我也在有限的空间下发展得最好了。我想这可能也是父亲让我跑回家吃午饭的目的之一。
到了高中,身高就停止不前了,离家的距离也由2公里变成了50公里,由每天往返于家和学校之间,换成了食堂和教学楼之间 ,身体也由纵向伸长,变成了横向发展。第一学期回家,被乡里乡亲不经意的话刺痛了,同时也深感愧疚和自责,辛辛苦苦考进最好的高中却在颓废中变得愈发臃肿而不是增长知识。从此开始每天晚自习后的2公里就像刷牙和吃饭一样必要,每周监测体重,刚开始的时候体重急速下降,每天也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头脑也变得异常清醒,我的成绩也由1000名以后飙升到年级前200名。这是我第一次体验到跑步带来的附加效果。
我喜欢吃小零食,但偏偏又是那种稍微多吃一点便会发胖的体质。我高中时候的跑友却是不管吃多少,不做运动也根本不会变胖,一不小心还会掉秤的完美体质。我尝尝感慨“人生真是不公平啊!”一些人习以为常的东西,我却如何努力也得不到。 后来细细想起来,这种易胖的体质也许是一种幸运。我不得不为了控制体重每天运动,研究每项运动锻炼的肌肉和食物中的营养,养成健康的饮食习惯。我始终坚信一分付出一分收获。从小坚持跑步的习惯让我在工作中不易疲惫,在旅行途中精力充沛,体力足以让我轻松地完成很多事情,在怀孕的时候甚至带小孩的时候都显得游刃有余。更神奇的是,我从怀孕起就不再长胖了。可能是多年运动让我的新陈代谢维持在较高水平,也有可能是养育宝宝辛苦所致,无论如何这是我想要的一种状态。
尽管BMI维持在较完美的水平,跑步依旧在继续。我前面提到过,跑步之于我如吃饭和刷牙一样重要,几天不跑就觉全身污气堆积,坐卧难安。此时跑步再也没有什么目的,就是单纯地跑着,没有规定的时间,清晨或者傍晚,没有规定的里程,两三公里到十几公里不等。全凭心情,但有一点,以跑出汗跑完轻松愉悦为目的。
现在是以享受个人的特殊时光而跑,这也是我从不在健身房中跑步的原因。后来我也在跑步时思考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享受个人时光,大概是一个人散步太孤单,人容易被孤独包围而胡思乱想,两个人散步又忽视了风景和当前的心境,有时候可能还会因意见不一致而发生口角。跑步则不一样,湿地中的白鹭,河堤上的小鸟,天空中的大雁,每年冬季路过短暂停留的红嘴鸥,春天第一朵金灿灿的迎春花,秋天第一片金黄色的银杏叶……都透过眼球尽输进大脑,尽管每年重复但心境却一年年发生着变化。脑海里天马行空:回顾一下当天的工作,想象着很久远的事情,过去或者未来。有时候想到糗事还会蹬蹬脚,脸即刻变红,有时候愤怒也可以在跑步的过程中烟消云散。这些是我成年以后感受到的跑步的附加效果,我想我还可以继续升华到更高的层面。
我身边的同事总是佩服我坚持跑步的毅力,事实上并没有毅力这回事,只是在跑步的过程中找到了乐趣。我时常在想,人生何尝不是这样,看起来困难重重,但这不应该成为我们抱怨和逃避的借口,相反,我们应该主动去经历一系列的艰难困苦,最终达到从容不迫、自我认知的更高境界。说了那么多,借村上村树的话,一言以蔽之,“痛苦难以避免,而磨难可以选择”。
无论别人如何评价,说我有毅力也好,说我年纪轻轻就享受退休般的生活也罢;说我健康美丽也好,说我无女性的柔美也罢。说我安静从容也好,说我性格孤僻也罢。我都能坦然接受,因为我只是单纯地跑着,享受奔跑中的快意与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