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在等公交的时候,对面一个商铺拉开店门,就看见一只狗跑了出来。他的脚步轻盈欢快,脸上带着喜悦。仿佛在庆祝被禁锢一个晚上后重获的自由。像一个孩子一般容易满足。
忽然,我想到了我的爷爷。那个始终需要狗陪伴的,爱狗的小老头。
1.
我的爷爷今年87岁了,在我的记忆中,从小到大,前前后后,爷爷养过好多只狗,但每次都只养一只,且没有一只陪伴超过十年。这些狗有病死的,但更多的是被狗贩子偷走了!
爷爷养过的狗都是清一色的土家狗,也就是传说中的中华田园犬。它们的名字也带着一股乡土气息,“阿黄”“小龙”“小黑”等。虽然他们品种土,名字土,但丝毫不影响爷爷以及我们这些后辈对他们的喜爱。
受中国传统美德以及小时候家境贫寒等因素的影响,爷爷十分节俭,甚至可以说有点“抠门”。从前奶奶不在家以及现在奶奶不在了,他一个人的日子里,他一天只煮一次饭吃三餐。他的观念里这样做,省电省水省煤气。他煮一次鱼可以吃一周以上,具体吃了多久,我们无从得知。他不愿意和儿孙辈们住在城市里,我们由于上学工作等各种因素也无法始终陪伴他。他说一个人这样过也自由,想煮什么煮什么,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虽然他的冰箱永远是满的,但他的桌上始终是那几样。有时候我们会给他带去新鲜的食材,然后偷偷倒掉过期的食物。
不得不说,有些老一辈以为的节俭,其实是更大的浪费。
2.
就是这样一个“抠门”的爷爷,对奶奶,对他的兄弟姐妹,对我们晚辈可以说是非常大方了!甚至对他的狗,都比对他自己大方。他舍不得吃的肉,可以倾囊倒给“阿黄”“小龙”吃。
爷爷养的狗也从来不挑食,给它吃什么就吃什么,而且把盆舔得一干二净。当然,不挑食不矫情也是所有土狗宝宝所拥有的特性。他们不同于宠物狗,一般都很好养活,很少生病,吃嘛嘛香,身体倍棒。而且还不娇气,没有公主病,你说啥是啥,但是同时有自己的性格。在中国广阔的农村大地里,土狗显然是最适合村民们养育的品种。
他们的忠诚指数五颗星,他们的EQ和IQ都高得不要不要的;他们机智灵敏,反应超级迅速;他们的生存能力超强,非常接地气。
3.
爷爷家的也是如此,具有一切土狗所拥有的特性。让我印象特别深的就是阿黄了,它也是陪伴爷爷时间最长的一只狗。
阿黄是爷爷从叔公家接来的,接来的时候我在别的城市上学,并没有第一时间见到他。直到放暑假回家,才和妈妈一起回爷爷家见到了他。
神奇的是,从来没有见过我的阿黄,在见到我的第一面,居然没有狂吠不止,而是兴奋地向我摇尾巴,好像久别重逢的老友,眼睛里满是温柔的目光。它可不是见到所有陌生人都这样,奶奶说,它知道你们是亲人,别的村里的人经过,它可都是厉声叫唤,恨不得扑到那人的身上去。
原来,它嗅到了我们身上熟悉的气息,这是叫做“家人”的味道。
也因此,我们所有人都对阿黄疼爱有加,就连不喜欢小动物的妈妈也时不时地给它投食加餐。
4.
阿黄的聪明有目共睹,但更让我惊叹的是他的通人性。
前两年奶奶开始生病,一种不会好的病。除了无谓的吊瓶住院,还能做的就是做她想吃的食物。刚开始还能吃一些,尝一点,到最后只能闻一闻那些食物的味道。
奶奶对这个世界是充满留恋的,虽然作为一个基督徒, 她对天国也有所期待。但在生命最后的旅程里,她依然想要多看一眼这个世界。但上天从不如人所愿。
在一个寒冷的冬天,奶奶最终还是静静地离开了我们。还好,走的时候不是特别痛苦。此后的几天,全家上下忙里忙外,家里充斥着悲痛的气息。
除了亲人们的伤痛,我发现了阿黄的变化。那段时间,与它对视,总能看到它的眼睛里含着泪水。甚至观察到它盆里的食物不曾减少,依然原封不动。后来还发现他也不怎么叫了,偶尔的叫声竟充满了沙哑。
原来,他懂我们。原来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来表达悲伤。
土狗宝宝好像自带知晓人情世故的属性,它们懂得你的心思,清楚你的指令,和你简直就像葫芦娃一样心连心。它们一般能理解你的情绪,所以当你生气的时候,它就不会再放肆的玩耍,而是默默待在一边。
后来听说,在奶奶走后的一段时间内,阿黄都无精打采,甚至不吃不喝,一下子瘦了一大圈。爷爷一气之下,将它锁到了院子后面,让它反思去了。这下阿黄更是倔强地“反抗”了!爷爷没办法,又将它带回了前院。
这下,阿黄才开始慢慢恢复情绪,开始吃饭。大概它也明白了,奶奶是不会回来了,但它要更好地陪伴着爷爷。
奶奶不能继续陪伴爷爷了,希望阿黄可以好好陪着爷爷。
5.
动物从来都不会主动离开自己的主人,但却总有主人弄丢它们。前两天在路边看到一只流浪猫,身材瘦小,扒在垃圾桶旁找食物吃。
看得我很是心疼,甚至差点就哭了。我无法想像如果可可成了流浪猫,我会有多难过。这样的事情决不允许发生!
写到这样,突然想到,高中的时候,不知道谁送了我和弟弟一只小母狗,我们给它取名叫kelly,它也是一直小土狗。土狗小时候还是非常萌的,短短的腿,肉嘟嘟的身子,走起路来甚是可爱。
然而,kelly也和我们在一起的日子非常短暂。某一天放学,妈妈就跟我们说,kelly不见了。我和弟弟都受到惊吓,赶紧四处寻找起来。一直找到夜幕降临都没有找到。
那天夜里还下起雨来,找不到kelly的我非常难过。我不知道它是否饿肚子,我不知道会不会在路边淋雨,冷的发抖,我不知道有没有好心人可以接他回家。
接下来的几天,都在对kelly的想念中度过,但却再也没有见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