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打来电话，说李采薇病了，让我赶紧去接她回家。
我赶到时班里的小朋友们都在看动画片，我推门进去，老师向里挥挥手，说，采薇过来吧，跟爸爸回家。
老师说，采薇今天总是吐，几分钟就吐一次，还发烧，你快带她去看看吧。
我看她她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的，袖子上还有些黄色的呕吐物。
老师拿了纸巾给她擦擦，问，你们这是吃啥了，今她天吐的都是这种黄色的东西。
话没说完，姑娘又扶着我的腿，吐出几大口胆汁。
上车后姑娘把羽绒服的帽头裹上，侧躺在后座，一路无话。
进医院门时我顺手给她买了一个奇趣蛋，女孩版，粉红色的，拆开里面会有巧克力和玩具。
我总觉得这种东西性价比奇低，但李采薇看到就拔不动腿，也不让我拔腿。
所以每次进超市前我都要跟她讲好，谁要买蛋就扭谁的腚，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好吧，这次是我要买的，这回换你扭我的腚。
医生说需要做一些检查，拍胸片腹片、B超，还有血常规。
姑娘说太累了，站不住。
我公主抱着她去做检查，就像小时候看的偶像剧里的样子。
她浑身软软的，手里拿着蛋，也没有精神拆开。
拍片和B超都好说，血常规需要扎破手指，以前检查时李采薇扎针5秒钟，大哭两小时。
这次医生捏住她左手中指扎了一针，她只是开始时攥紧拳头表示挣扎一下，眼泪都没有掉一滴。
取完血样后她才说，看，我没哭！
我夸奖她很勇敢，她虚弱又得意地伸出带有针眼的中指，像一个战士在炫耀他的军功章。
我说这个手势不礼貌，但她不予理睬。
于是我公主抱着她跑来跑去，她在我怀里伸着中指怼了医院的所有人。
医生说是不完全肠梗阻，忌食忌水，让我帮她顺时针揉揉肚子。
姑娘早上就没正经吃饭，中午就不舒服也没有吃，到那时已经十几个小时没有进食了。
平躺在床上她整个肚子都凹下去，我的手没办法做顺时针运动，只能做高台跳水运动。
然后是皮试和输液，姑娘仍然没有哭，我摸摸她的头说，今天李采薇太勇敢了。
她又得意得竖起中指，给我和护士看。
她说，我渴。
护士说不可以喝水，如果实在太渴就拿棉棒沾水给她湿湿嘴唇。
于是我拿了棉棒沾水给她，她嘬着棉球不肯松口，就像嘬着奶嘴一样。
我想起“望梅止渴”的故事，跟她说，等你好了，给你买西瓜吃，好不好？
姑娘咽了一大口唾液，说，好，然后睡去。
半夜忽然大闹起来，说我的西瓜，我的西瓜呢。
我把棉棒沾水塞进她嘴里，她又继续睡着，吧唧吧唧嘴说，爸爸你买的这西瓜一点都不甜。
今天平安夜，姑娘早点回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