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共有3部,开始是以男主角的独白开始。
“我们曾有五个人,五个朋友,我们想在分离前好好道别。我们在同一条街长大,从小时候就认识了,我们的家境和性格都各不相同,但一路走来还是成了很好的朋友。”
“夏莉(Charly),我们里面最小的,自从战争一开始就想为祖国做贡献,她将在一所战地医院做护士,就在我所在前线的后方。”
“维克多·高德斯坦(Viktor Goldstein),他的父亲在一战时曾是一名士官,现在是很有名的裁缝,维克托本来要接管裁缝店的生意,却在水晶之夜被粉碎了。”
“他的女友格雷塔(Greta),他们总是形影不离。格雷塔并不介意他们俩的关系,这被人们认为是种族耻辱,我们都认为她会成为一个明星,新一代的玛琳·黛德丽。”
“我年轻的弟弟——弗雷德汉姆(Friedhelm),一个书虫,喜欢兰波和荣格的作品,我很欣赏他的才智和他讲的笑话,他是第一次参加战争。”
“然后是我自己,维尔汉姆·温特(Wilhelm Winter),灰猎犬连的少尉曾在波兰和法国执行过任务,明天向苏联方向进发。”
《我们的父辈》讲述了五位年龄相仿的德国年轻人在1941-1945的命运起伏。而个人认为,五位年轻人中的Friedhelm是整部剧中最好体现“被毁掉的一代人”的证明。
1941年6月,纳粹德国攻势正猛,排犹政策愈发高压残忍,整个国家弥漫着好战的氛围。Wilhelm和Friedhelm的家庭是当时德国典型的中产阶级家庭,兄弟两人参军上前线也承载着父亲的期盼——“我希望你们做点光荣的事,没有什么比德国的未来更重要的。”而在1941年时,兄弟两人对战争的看法可谓截然不同。
在哥哥Wilhelm看来,自己作为军人,作为少尉,带领手下的士兵在战场上厮杀,博取荣誉,就是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弟弟Freidhelm对战争持的是反对态度,在开场的五个朋友聚会时说到“战争也会把我们最坏的一面呈现出来”。但在当时的德国,Friedhelm没有办法拒绝上战场,镜头一转,兄弟二人也到了东线战场。
在连队里,Friedhelm在老兵眼里,在连队里、在战场上一直是胆小鬼、消极者的形象,这也让哥哥Wilhelm很恼火。在一次夺取据点的攻坚自愿报名里,只有Friedhelm没有举起手报名;当在营地休息,同伴说“这儿的土地很肥(指苏联)”时,Friedhelm讽刺到“用我们的血肥的”;在营地休息时在后方营地里值夜时不理会同伴的警告继续抽烟,以致火光引来苏军炮火轰袭;当第二天被同伴围殴时也不忘挖苦施暴者之一“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长得像犹太人”......
Friedhelm是个预言家,他说“战争也会把我们最坏的一面呈现出来”,而人性在战争中的坏却远远超出他的承受范围,Friedhelm是连看到同伴举枪杀猫都会去阻止的人,却亲眼看见一个乌克兰的犹太小女孩在他面前被突击队军官枪杀。而之后在营地又听见同伴津津乐道地谈论此事“这关系到民族纯洁度”“犹太人玷污了德国人的血统,《我的奋斗》里是这么说的”。 Friedhelm忍无可忍,回敬了同伴一句“没想到你还识字”便愤愤走开,到营地后的树林排遣这令人不安的情绪。但在这,他发现了满是苍蝇和残血的尸坑,他不由得想到之前Wilhelm带走俘虏的苏军政委、枪声、Wilhelm秘密处决俘虏的传言......
他的心灵遭受了沉重的打击,战争的残酷远远超乎他的想象。在难以违抗的军令、你死我活的战场面前,即使自己不开枪、不参与直接的杀戮,自己也无法游离在战争之外;在集体的杀戮里,自己也无法说是无辜的。而作为个体的人,就是战争的人质,被裹挟着前进;作为个体的人,有自己的家庭、朋友,有着各不一样的人生轨迹,无论德军苏军,无论德国人还是犹太人,但在战争面前,身份代表立场,无论个体的人是否认同。国家机器一道指令,就能决定两种颜色军装的人是相互杀戮还是友好相处;两个种族是和平往来还是残酷屠杀;在战争里,作为个体的人是渺小的,都是为了生存而彼此厮杀。Friedhelm此时内心已经难以坚守他印象中战争的样子,他的内心已经被战争暴露出的人的丑和恶所震惊和感到恐惧。
而将Friedhelm心灵最终击垮,把他从一个不参与直接杀戮的士兵变成杀人机器的是连队的一次穿越沼泽的过程。Friedhelm向苏联农民问路后,连队决定向左穿越沼泽,不料同伴踩中游击队埋下的地雷被炸死。如果连队硬趟沼泽,肯定还会有伤亡,可能是他的同伴,可能是他连队里最亲的哥哥,也可能是他自己。目睹同伴的死亡,继续穿行连队自身又有死亡的威胁,Friedhelm在惊恐、犹豫下嘟囔“也不一定要我们的队伍去”,向树边的几个农民的方向示意。接下来Wilhelm和Friedhelm之间的一段沉默的对视的正反打镜头道出了Wilhelm对Friedhelm做出此决定的震惊,但很快的,几个农民便成了德军探路的牺牲品。
Friedhelm终于被战争毁掉了。这一次,他不用枪,只凭一句话便杀死了几个手无寸铁的农民。促使他这么做的直接原因,是自己探路将遭受的死亡威胁;也就是在战争中生存的欲望导致了他的这一举动。他已经不再是会用食物罐头换取苏联农民服务的“好士兵”了;他也不再是想在战争中把自己束之高阁、远离杀戮的“胆小鬼”了;他也不再是面对平民时试图保护的士兵了。战争的洗礼已经教会他“生存才是第一要务”这一道理,也把他变成了杀人机器:他会在冬天的树林里搜刮尸体上的物资;他会面不改色地处决可能是游击队的农民;他会毫不犹豫地拉下长官交给他的绞刑台踏板的绳索;他会换上苏军军装混在死人堆里逃过苏军搜查...... 他已经背负了许多的罪,这些罪也为他换来了许多的战斗勋章。此时已是战争中后期,纳粹德国节节败退,他负伤回国后,受到的不是英雄的待遇,他仍被对战争狂热的年轻人嘲讽,被爱国无比的父亲看不起,他无法适应归来后被冷嘲热讽的生活,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人们还是不懂战争的残酷;原本熟悉的、平静的生活被战争打破,而现在他却再无法回到原本的生活中去,只有那炮火纷飞、丑陋的前线生活才是他现在所熟悉的。
Friedhelm终于被战争毁掉了,个体的人依附于社会生存,而战争将原先熟悉的社会摧毁,个体的人也在社会的残垣迷失自我。最终,在洒满阳光的树林间、在苏军的包围下,拒绝被俘的Friedhelm在几个德国娃娃兵的注视下慷慨赴死。他也许永远无法理解十几岁的年轻人为何仍然对战争如此狂热、抱有个人英雄主义的幻想;但他最终赴死的举动无疑会让这些年轻人看到战争残酷的一角。
正像雷马克的《西线无战事》所说——“他们尽管躲过了炮弹,但还是被战争毁掉了”而Friedhelm,没能躲过死亡,又在死亡前便被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