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之林冲

初读第一遍,对林冲印象不太深。金圣叹在读第五才子书法中,评价林冲是:“林冲自然是上上人物,写得只是太狠。看他算得到,熬得住、把得牢、做得彻,都使人怕。”他身上少了鲁达的豪爽,读到时,有团恨铁不成钢的怒气在胸中涌动。但是仔细想来,作为一个古代的公务员,林冲身上的这种隐忍劲也确实让人由衷为他心痛、心酸。

    一、懦弱愚忠,甚至自欺欺人

    一个八十万的禁军教头,生得“豹头环眼,燕颔虎须”浑身武艺,然而,当自己的夫人被高衙内调戏时“林冲赶到跟前把那后生肩胛只一扳过来,喝道:“调戏良人妻子当得何罪!”恰待下拳打时,认得是本管高太尉之高衙内。林冲怒不可遏、义正言辞,正要打那混蛋,一看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高太尉之义子高衙内,反应却是:当时林冲扳将过来,却认得是本管高衙内,先自软了。”“先自手软,”多么传神!一个八十万的禁军教头竟然在自己顶头上司的儿子面前“先自手软”,这足见当时的林冲寄人篱下的悲哀。于是,高衙内说道:“林冲,干你甚事,你来多管!”尽管“林冲怒气未消,一双眼睁着瞅那高衙内。”尽管生气,但是他面对突如其来的事情,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时,反倒是他初次结交的朋友鲁智深替他着急:“只见智深提着铁禅杖,引着那二三十个破落户,大踏步抢入庙来。林冲见了,叫道:“师兄,那里去?”智深道:“我来帮你厮打!”林冲见到此情景为什么会急?怕他的莽撞朋友给他制造祸事、麻烦。林冲道:“原来是本管高太尉的衙内,不认得荆妇,时间无礼。林冲本待要痛打那厮一顿,太尉面上须不好看。自古道:不怕官,只怕管。林冲不合吃着他的请受,权且让他这一次。”我们都知道林冲此刻在自欺欺人,一个人如果要为自我开解,找理由寻借口,骗自己,那实在是太容易的事情!因为他不是鲁智深,不能来去无牵挂。他明天还要上班,还要面对顶头上司,还要面对家庭。他不能丢弃这一切来之不易的地位,所以他选择了息事宁人,无底线地退让,委曲求全。

    林冲的懦弱和自欺欺人,还表现在妻子第二次在陆谦家遭到高衙内调戏时,原文是:“只听得娘子叫道:“清平世界,如何把我良人子关在这里!”又听得高衙内道:“娘子,可怜见救俺!便是铁石人,也告得回转!”林冲立在胡梯上,叫道:“大嫂!开门!”那妇人听得是丈夫声音,只顾来开门。高衙内吃了一惊,斡开了楼窗,跳墙走了。”为何是“叫”而不是“冲”、“踢”?一个“叫”字,写出了林冲当时的懦弱!明明听到自己娘子在房里遭流氓污辱,为什么不怒发冲冠,不顾一切踹开门冲进去?这一“叫”的打草惊蛇,岂不是故意给高衙内足够的时间逃走?刻的林冲,甚至连捉奸的武大郎,那一脚把门踹开的勇气都没有!在别人污辱自己的娘子的时候,让自己娘子开门。亏他一个男子汗做的出来!但是作为丈夫的面子还要做的,得罪不了高衙内,得罪陆谦总可以吧?林冲上得楼上,寻不见高衙内,问娘子道:“不曾被这厮玷污了?”娘子道:“不曾。”于是林冲只得把陆虞候家打得粉碎以此来泄愤。在高衙内逃走后,接下来林冲紧接着做了四件事:砸坏陆虞侯家、送夫人回家、从家里哪里一把尖刀去酒楼找陆谦、在陆家门口蹲守了一夜。逐条分析,就会发现更大的漏洞。砸坏陆家,不是等于在向世人宣布去给陆谦报信,事情败露了吗?等林冲吧夫人丫鬟送回家再去酒楼,这时早已是人去楼空,作为陆谦,明知家里林冲在等,怎么可能还会回家?所以,感觉林冲做的那几件事,似乎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其实他心知肚明。只是他做出一副誓要报仇血恨的样子来维护他那自认为仅有的一点点男性的面子。

    林冲在“刺配沧州”前写下的休书中也要说明自己是:"委是自行情愿,即非相逼“。这足见他的懦弱毫无底线,他还对自己夫人说:”万望娘子修等小人,有好头脑,自行招嫁,莫为林冲误来贤妻"这话明摆着就是将夫人让给高衙内,包括后面林冲在被发配沧州的路上,面对那两个不怀好意的董超、薛霸,林冲处处以“小人”自称,明知这两人心怀鬼胎却敢怒不敢言,到了客栈歇脚时还要花钱好酒好肉伺候他们,他的这一做法让人唏嘘。要说武艺,几十个董超、薛霸这样的人都不是林冲的对手,但是他不仅没有逃走,在一路受尽董超、薛霸的折磨后,还心甘情愿地去往流放地。还期待着朝廷能放他一马,如此懦弱,愚忠,水浒里面好像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二、逃不过的激将法

林冲宁愿自欺欺人也要维护所谓的面子。因此,激将法在他的身上最奏效。这里主要是两个情节:第一次是富安设计的“卖刀人”。那个人一共说了三句话:“不遇识者,屈沉来我这口宝刀!”“好口宝刀,可惜不遇识者。”“诺大一个东京,没一个识得军器的!”而恰好就是这第三句话,作为一个好武的人,一名禁军教头,当然不能忍受别人说自己“不识军器”。因此,林冲“回过头来,猛可地道:将来看。”也正式这把刀,带给他白虎堂的“横祸”。第二次,便是在梁山泊山寨中,吴用、晁盖等人因为劫了生辰纲到梁山泊投奔王伦。然而,王伦的表里不一让林冲心有不满,在吴用的计谋下,林冲最终“割下王伦首级”。

三、看似精明,实则糊涂

    林冲身为八十万禁军教头,论武艺,他绝对算得上高手,在柴进府上和洪教头比武的时候,林冲的精明就可见一斑。当面对洪教头挑衅时,林冲说:“小人却是不敢”。林冲的“不敢”不是怕打不过,恰恰是怕打得过。因为林冲是一个非常心细的人,他到一直认为洪教头是柴进的枪棒教练,既然洪教头是柴进的教练,一旦动起手来林冲就肯定处在两难境地:第一,首先不能打翻了对方。把对方打翻了,对方是柴进的教头,那柴进不是很没有面子了吗?一个客人把主人的教练打翻了。所以他不能打翻对方;但是第二呢,又不能够主动地输给对方,不能够不打翻对方。因为如果林冲不打翻对方,主动输给对方了,那恰恰结果证明了他自己确实武功不行,洪教头以前对他的侮辱、对他的藐视都是有道理的,这一点林冲显然是不能够接受的。而且,柴进已经三番五次地讲到了,林冲是八十万禁军教头,如果你自己输了,柴进也同样没有面子。所以林冲在这个时候是进退两难,因此他说“不敢”。最后“林冲见柴进说开就里,方才放心”,他放心了。这样林冲也就放手一搏,将洪教头打翻在地。

    然而,林冲又在大事上犯糊涂。比如当自己夫人第二次受到高衙内的调戏后,林冲等了三天陆虞侯没露面,接着林冲竟然心宽地就把找陆谦报仇这事儿给忘了!接着,高衙内设计引诱林冲买一把好刀,然后又设计引诱他到白虎堂,假如林冲心里没忘记上次夫人被调戏的事,他未必会这么容易被骗上当,再来,林冲是八十万禁军首领,白虎堂不能进他会不知道?书里面一而再再而三的描写林冲停又走,走又停,几番三次起疑心,但是真正精明的人,根本就不需要疑心,这地方摆明了是不能去的啊!还有就是在山神庙林冲杀了陆谦和那几个公人后,他明明是去逃命的,可是他却在一个破庙里抢了别人的酒,当即醉得不醒人事。所以作者也是表面上写他的谨慎,实际上是糊涂。

    在那样一个时代,林冲虽有一身本领,但由于自己的步步退让,最终导致家破人亡,被逼上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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