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是与生俱来的,法国有个叫卢梭的思想家说:“人生而自由。”这是不错的,于是一些人便以此为藉,要去争取自由。然而自由是有所谓的,又有无所谓的。一群人,争得面红耳赤,头破血流,往往争了那无所谓的自由——他们要三妻四妾的自由,要消灭男人的自由,要做老爷的自由,又要做姨太太的自由。没有魄力去争,或又自知这“光辉的自由”是再争不来的,只好愤愤不平,暗中伤人,边喊着:不自由,毋宁死,边做着偷生的事情,旁人他们不敢去打扰,恐招致辱骂,于是只好骂起了自己的老母亲:“呸!你这女人,生我在这浑浊的世界,却不让我有骑在别人脖子上的自由!”他妈妈的垂泪黯然,他是丝毫不看的,只是作起了诗:“我生在这恶之花的废土里,却总想着光明的人权!”说是作诗,我只觉得污浊了文化。
狗头国就有狗头人,于是自由国忙不迭用汽油弹点着了灯塔,虽则一面还困窘于内里不能呼吸的骚乱,另一面汽油弹燃烧得噼啪,汽油味竟让空气也变得香甜。于是河山硕之流们就离家弃祖,唾弃了母国,嗅着空气,宛如牧羊犬的灵敏小鼻子就循着甜美的汽油味,飘洋过海的,一溜烟飞到了自由国。奈何病毒也渴求自由,于是这二等美人就只好牺牲了自己的生命的自由,升华了灯塔国的“光亮”。自己奋身就要跳进这汽油弹里,别人去拦,他倒着急了:喂喂,洋大人指着给我自由呢!于是像腐烂的果子从树上掉到地上一样的,他落进焦臭的汽油里,咕嘟嘟冒几个烂泡,遗言尚未留下,就一命呜呼,人权云云,终于在虚无缥缈间让他遇见了。这种往往是少见的,倒不是怀疑他对灯塔的忠诚,而是不屑他敢放弃尊命的勇气,说是勇气,我只觉得污染了勇气。
可惜奔赴自由的道路快意而自得,他们是无暇去知道卢梭的剩下话的:人生而自由,却又无往不在枷锁之中。自由的权利总不是空口就得来的,总需要些许代价,就好像狗寻找便溺,便寄居在厕所里。于我们看来是代价,在他们眼里未必就不是施舍,好像生活在祖国就玷污了他们的高贵魂灵一样。我往往竟看出的,就是黄皮表里的五彩心,说是五彩,单单就没有红色,问他们原因,却说是“不配”,别人讲:“洋旗上未必没有红色的!”他又忙不迭地找回红蜡笔,痛哭流涕地在身上画道道。毕竟为人谋而不忠,也是遭天谴的。说是天谴,我只觉得屑视了苍天。
自由常是暴力得来的,虽然暴力未必带来自由。但总可以分辨忠奸,考古先生主张放弃东北,投降日本,其心可见;宴之敖者却要奋勇撑起铁门,铸出铁剑,我之英魂。再说回来,从前我四万万人为欺侮如此,乃是暴力的成分不够,说是暴力,其实是手段。讲是手段,无非是威慑。别人朝我身上吐痰了,我擦擦离开,这是风度。他要是掏出手铐要铐着我,抽出烙铁要烫我,提起皮鞭要奴役我,我们就不干了,哪怕折断自己的肋骨来做矛,割下自己的舌头做盾,我们也要反抗,让他粉身碎骨,之后挫骨扬灰。此后倘再有人向我们亮起皮鞭,你大可以大步向前,甩他一耳光,说:“蠢货,时代变了。”说是蠢货,其实比之更甚。
施舍而来的自由,总需要归还,脖子还常常被拴上链子,绑在门前。河山硕远走崇洋,我想我们不要悲哀,我们也当然不会悲哀,客死远地,我们应当喜悦,但这话有待商榷,究竟是不是“客”,这字的用法也值得推敲。自家的恶犬终于赶走,也应该释怀。但恶犬死了,犬群噤声,就让我们一时分辨不了犬的去处了,所以要留心不被恶犬欺骗,或者关门打狗,但这是许多年前的做法了,他们学精了,变化为蚊子和蝇子开始嗡嗡,所以也要常留心身边眼前,休踩上恶毒的陷阱。说是犬儿,我只觉得嫁祸了狗类,还是蚊子比较恰当,因为我实在不觉得这生物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所以要是常有人在身边鼓吹“自由”,还总说一些疯话。就知道这是个妖精,只管请大仙来,将烙铁烧红,往这家伙嘴里送。疼得它呲牙咧嘴,再把铁钉子拿出来,往这妖精脑袋上钉,就像我之前说的,它就会翻将起来,只敢和野狗争稀屎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