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高一的一个晚上,我和一个同学走在校园里,教学楼后面十几米远处是一出弯弯曲曲的池子,那里的垂柳枝叶茂密。日光灯的亮透过一排排一层层窗子射出来,柳叶上是或明或暗的灯光。 再往外就是无边的黑地了。打这经过时我们本是沉默着的,我忽然哼唱道: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同学随即和着我唱完了这一句。老实说我们并不熟悉这首歌,而这即兴的演习却使我感受到音乐的好处,在唱“琵琶”时是由长的高音转成短促低音,叫我感到意味深长,为之深深迷恋。
那时候没有智能手机,没有音乐软件,甚至我们没有MP3,我们也不够fashion。我们基本上是从理发店、服装店、公交车里听到流行歌曲。即使如此这首流行歌还是被所有人熟悉。
有一次课间的时候,教室的喇叭播放了一首歌,非常好听。我感觉跟之前听到的流行歌不太一样,是一种不同的味道。心里向往之。后来偶然从班里时尚的男生那里看到抄在笔记本上的歌词。
“狼牙月,
伊人憔悴。
我举杯,
饮尽了风雪。
是谁打翻前世柜,
惹尘埃是非
缘字决
几番轮回
你锁眉
哭红颜唤不回…”
这歌词,就像你看到的,在冷的幽暗的空气中有一种孤绝的执着的美。而教室里听到的正是这首《发如雪》。我欣喜的看到这向往已久的歌的词,恭恭敬敬的抄在本子上。
有了歌词,很想学会唱。苦于没有播放器,这就像有了心仪的姑娘,欢喜之后便为无法通以款曲而苦恼了。要是在路上听到这首歌心里就大大地欢喜,会一直挨着人家走。也想办法借同学的机器来听。渐渐地到了心里有了一个旋律模糊的在跳动时,你才是真正的为之发了狂,这个时候已经跟姑娘互通心肠了。情生于中,必要发之于外,这个时候就要小心,半生半熟的曲调跟唱法会招来无情的白眼跟奚落,好在我能够在人多的地方坦然安身,心里却波澜壮阔,想对高远的天空放声歌唱这最美的歌。有一次在教室练习时,一个男同学听过笑问咋不唱了,说完随口接了句“我焚香感动了谁”,是歌曲中最激昂的一句。我听过之后便庆幸没有出口这句,因为我听同学唱后,便醒悟到自己唱的某个调不对——后悔自己的轻狂。便暗暗地一遍遍的演习锻炼这句,直至学会。
这个时候我时常会惊喜的想:为什么会有这么好听的歌呢?要有机会去网吧,就会打开音乐软件,一遍一遍地听,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唱。我常常点开《发如雪》MV,听着那个好听的前奏,心里有甜蜜的满足。
这样着,我听到了《七里香》,《千里之外》,《青花瓷》,《轨迹》,《以父之名》…我跟同学惊讶于这么多美丽的歌曲来自同一个歌手,我们立刻爱上了他。同时也更惊讶于,这歌手呢,不像其他的明星总是笑脸、能言善辩、华丽优雅,总是面无表情,甚至木讷。我们更加爱他了。你们都知道了,他就是流行天王周杰伦。我们音乐爱好者集体归入他的旗下。如果有一首新流行的歌,大家一块儿研究学习,欢呼雀跃。
在课业繁重的高中,学歌可算得上奢侈,我们买不起光盘,用不起光盘,好在网上可下载歌曲。我们多数人只是借mp3、录音机听歌,或者跑去网吧。流行音乐还是在这艰难中在校园流行开来。现在想想其实挺有意思,没有老师,没有教材,没有播放器,音乐却打败了文化课,将我们招之旗下。
对我们而言,音乐是真诚的喜怒哀乐,这种真诚叫我们成长,给我们知识,让我们感动。
有一次,经人推荐,我们几个音乐爱好者一起学习《西厢》。推荐人负责指点我们唱。我拿着歌词本问他第一句“走过西厢扑鼻一阵香”,这句我本来会唱,学习后面的时候就忘记了,怎么调试都会感觉不对。一块儿学的一个同学就在我跟前表演了这一句,跟着潇洒地回位了。我时时记得他一本正经的拿出歌词本,认真的一遍遍的学唱。当他练习时,我似乎看到他贫嘴贱舌的另一面。
我当时的同桌对流行歌不甚感冒,但班级活动时也要出出风头,要跟一女生合唱一首歌。苦于歌曲不会唱,只得现学现卖,对着歌词愁眉苦脸,如同喃喃学语。我得知他学唱的歌是《菊花台》时,就热情地提供帮助,奉献一个音乐同志的友情。后来我俩一块外出罚站,那时是晚自习,四周静寂,四望黑黑,我们倒没有因罚站而影响心情。我提议温习《菊花台》。默契十足的我俩唱出“你的泪光”便忍不住要笑。我才知道他在外面倒是学得快呢。
我是不太敢在台上唱歌,只是有一次跟一个女生聊起《独家记忆》,一时高兴忘乎所以,低声唱了一遍。竟然颇受好评。下一次那女同学兴致勃勃的要求我“昨日重现”时,我却不敢唱了。可能是因为对方是女生吧?《诗经》上说: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就让男女之间的交流有些暧昧不清,在我也要避嫌的。公平的说,展示才艺时间享受的事情,大概是我缺失这方面的能力吧。
高中对于我来说欢乐是不够多的,我一直有学习上的压力,又很少有书可读,只有这音乐像咖啡里的糖给我短暂的快乐。
大学是追求音乐的氛围就稀薄多了,大家都在看电影打游戏。我因为有了MP3下载了大量的歌曲,学会了很多歌曲,我更加喜欢周杰伦了。几乎学会了他所有的曲目。身边却没了音乐上的同志,只是自己听自己唱。我非常喜欢《雨下一整晚》,不仅是曲调,嗓音,还有我最喜欢的一句歌词“小雨伞,遮雨也遮月光”。这句歌词提供了一个构架,一个非常美的框架,你可以填充一些自己的理解,它对我有沁入心魄的触动。
参加工作以后,正如各位所知,工作总是有压力,空闲时间总是偷个懒就没有了。在于我者更有职业选择上的困难。所以总是惨淡穷愁,日复一日。很少去听歌了,也不追歌手。偶尔想起来只是打开播放器,随便放几首新歌,听的时候却是心不在焉。终于,音乐,随着青春的消逝,不再陪伴着我。无论晴雨 无论星月,都不曾引起我的注意,白光遥映,夜色惨淡,一天赶着一天。正如歌词所说“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
无聊的一个夜晚,我神使鬼差的点开周杰伦的访谈,听到播放那些久违了的歌曲,心里一动,那些歌曲,那些青春,似乎在心里温热。
青春还剩个尾巴,跟音乐渐渐疏远,是我变了,还是每个人的青春大抵都这样?谢谢那些音乐给我的青春留下一些诗意的空间,陪伴着我成长。希望有朝一日看一次陪伴很久的周杰伦的演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