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很多时候,你只是为了一时的快乐,也许就会换来一辈子的悔恨。
一个人一旦没有了理智,那便和畜生一样,就连最起码的对事情好恶的判别能力都没有了。我经常自诩自己有能力,拿一点点所谓的成就与学识来张扬自己的才干。现在看来,我不过是拿别人设计好的事情摆出来自欺欺人罢了。我那所谓的才情和能力,也只不过是拿着别人给我的虚荣来招摇过市而已。
早上六点半,我匆匆的抹了一把脸,悄悄地溜出了宾馆。我没有跟还在熟睡的林馨儿打招呼,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她。也许我会愧疚,也许我会愤怒,但不管怎样我的错已经犯下了,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的。
走到大街上,我掏出电话开始给陈婷打电话。无论如何,陈婷都是我最爱的女人,我要对她坦白我所做的一切事情,不管她原谅不原谅我,我都会一如既往地爱着她。
一连打了三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我想,也许是她已经知道了我昨天晚上做的那些无耻的事情了吧。是应该静下心来想一想了,我跟陈婷都应该静静的想一想了。
被冷风吹的浑身哆嗦着,内心却是一片的慌乱。我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我竟然走到了城关镇的大门口。这个单位现在已经不属于我了,但我还是拿出钥匙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躺在床上,我睁着眼睛盯着房顶,思绪杂乱的厉害。莫名的心慌让我根本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去想任何的事情。我就这样拉着窗帘关着门静静地躺着,任时间无声无息的流走着。
中午十一点十七分,我的电话响起。我满是希冀的拿起电话,却是父亲打来的。父亲用简短而有力的话说,现在马上到我办公室来,县委二楼二零一。然后便不由分说的挂掉了电话。
父亲的办公室只有父亲一个人。他冷着脸坐在椅子上,见我进来,瞪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是见惯了父亲的冷脸孔的,但今天的冷却让我奇怪的地对他生出了一丝惧怕来。我不安的坐到沙发上,紧张地搓着手,满心的惶恐。
父亲转头看着我,冷冷的说道:说吧,你昨天晚上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事情?
我不知道父亲问我这句话的用意是什么,又不敢贸然去揣度他的想法,便老老实实的将昨天下午跟谁吃的饭,饭局是到什么时候结束的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父亲。
父亲的眉头紧紧的皱着,很是严厉的问道:那吃完饭你又去了哪里?
我的心彻底的慌乱了起来。我坐在沙发上不停的搓着双手,一时却无法开口。
父亲用喷出火一般的眼睛盯着我,大声的呵斥道:说,老老实实的告诉我。如果敢在这件事情上掩掩藏藏,我就连你这个儿子都不认了。
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见父亲发这么大的火。内心的愧疚已经让我找不到任何的借口去掩饰昨晚发生的事情了,我便索性将昨晚同林馨儿之间发生的事情全部都说给了父亲。
父亲不再看我,冷着脸沉默着。感觉过了好久好久,他才望着窗子说了一句话:你到底喜不喜欢陈婷?她现在算不算是你的女朋友?
我看着父亲,小声的说,陈婷是我发自内心喜欢着的女孩,也是我唯一爱着的人。我跟她的关系已经明确了,我们俩现在正在恋爱中。
父亲霍然起身,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哆嗦着嘴唇骂道:混账东西。你……你简直不配作我的儿子。你做的这些事情简直连畜生都不如啊!我……我真恨不得现在就打断你的狗腿。
我一下子被父亲给骂懵了。就因为我和林馨儿的事情,父亲竟然这样骂我,倒让我真的很是意外。不过,我是不会怪父亲这样责骂我的,哪怕他现在打我我都会心甘情愿地接受。我做的那些事情连我自己都无法原谅,更何况是父亲。
父亲坐回到椅子上,拍了桌子的右手不停地颤抖着。他黑着脸不看我,也不再说话。
十多分钟后,父亲转头看向了我。半晌,他才用低沉且不带感情的声音说:你不要插话,我给你说件事情。听完之后你也不许激动,因为这里是我的办公室。
我不解的看着父亲,木然的点了点头。
这些话本是跟陈婷一个宿舍住着的白如烟到公安局谈话时说的。如烟说是陈婷哭着说给她听的,她还录了音。我看了公安局的笔录,现在就把这事说给你听吧。
你们昨天吃过饭散去之后,陈婷不让你送他,潘仁庆却说跟陈婷是一路的,就硬要送陈婷回去。陈婷起初没有说什么,见你跟林馨儿走了,她便死活都不让潘仁庆去送自己了,就连和她一起走她都不愿意。潘仁庆没办法,只好远远的跟着陈婷。
走到有一半路程的时候,潘仁庆遇到了一个熟人。当然了,这也许是他们提前就预谋好的。然后潘仁庆跟这个人就一直偷偷地跟在陈婷的身后。陈婷其实是早就发现了他们的,但她一个女孩子,又是在晚上,当时也确实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快到陈婷宿舍的时候,潘仁庆跟那个男的突然开始跑向了陈婷。陈婷慌了,拔腿就跑。但陈婷到底是一个女孩子啊,潘仁庆他们很快就追上了陈婷,并且将陈婷的嘴捂住,不让她喊叫。
父亲转头看向了我,一脸严峻的问我:现在你知道和潘仁庆一起的那个男的是谁吗?
我茫然的摇头,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涌了出来。
他就是你们单位的金凯,丁长春的外甥。他们架着陈婷把她拉到了一家小旅馆里。到了旅馆房间,他们就用预先准备好的绳子将陈婷的双手捆住,然后就……就把她给强*奸了。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闷响,全身的血管就像被炸开了一般。我甚至感觉不到了自己的存在,天旋地转,一切都变的模糊起来。只有眼泪,只有自己的眼泪存留住了我的一丝知觉。
父亲起身拿起湿毛巾给我擦了一把脸,又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继续说道:陈婷是半夜两点多钟跑回宿舍的。她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了白如烟,白如烟陪着陈婷流着眼泪,想要报案却被陈婷给挡住了。后来她百般安慰,总算让陈婷平静了下来。昨晚,白如烟是搂着陈婷睡下的。
父亲说着说着,眼中流出了两行浑浊的泪水。他的声音也开始变得嘶哑起来。
今天早上五点半,陈婷从宿舍楼的五楼跳了下去。下身先着地,腰椎颈椎都是粉碎性骨折,拉到医院还没来得及抢救就走了。今天早上白如烟报了案,谈过话之后公安部门就把金凯抓到了局里,但是潘仁庆却跑了。我已经代表县委组织部找公安局正式谈过了,他们会重视这个案子的,马上就会全局出动,争取早日将潘仁庆抓捕归案。
我的眼泪就像是拉开了闸门的大坝,再也无法收住。我俯在沙发的扶手上,埋着头任由着自己的泪水肆虐着。这一刻,我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陈婷同我一起时的一个又一个片段。我的最爱,我全心爱着的陈婷,难道真的就这样走了吗?
我的心已经一片一片的被撕碎,只有肉体如同行尸般地苟活着。我的世界瞬间崩塌,无尽的灰黑色掩盖住了一切的色彩,我渐渐的失去了知觉。
当父亲将我扶起时,我用死寂的眼睛看着他,无力的说,爸爸,我累了,先回去了。
父亲点点头,关切的说:你回去吧。现在什么也别想了,陈婷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这几天你就不要出门了,如果陈婷的事情有什么进展,我会尽快告诉你的。
我擦干眼泪,木然的朝着家里走去。我没有坐父亲单位的车,我现在不想坐车。冬天的冷风吹到我脸上,将我没有了知觉的思维彻底的冰冻。我想我的陈婷,我心里的每一滴血都在为陈婷流淌着。
我的最爱,我的陈婷,就这样突然地从我身边走了。而这一切的一切,却都跟我这个无耻的男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我内心深深的愧疚着。我永远都不会原谅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