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慢慢地暗下来,对面的灯塔还在转,明灭的桔黄色调的星星在塔顶跳跃,它的魅力汇聚成一束光,顺着灯塔旋转,一晃洒满整个海洋,一晃照亮我的全身。
海风轻轻地吹着,诉说着夏日里所有的极悲极怒极喜极乐,骤然间的狂风,吹得我头发打结,凌乱不堪,在控诉我对她的无礼,我着实没有认真听她说的点点滴滴,我在看着那座灯塔,传说里面有人鱼的眼泪化成的夜明珠,用以照亮整个海洋,为那些迷途的海洋生物照亮前方,寻找回家的路,为她所爱之人能在深夜里,一眼望见她的所在之处,她的美之背影。
脚底所触及的细沙与家乡的粗糙磨脚沙砾不同,柔软如水,绵绵糯糯的,好像一脚踩进棉花里一般。乳白的细沙在灯塔的照射下,泛着淡淡的黄色,好似风格整个都改变了,早上是清新甜美的,傍晚是浓郁成熟的。那五颜六色的壳类,发出的点点星光,是整个海滩的闪粉,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弯腰拾起一颗,那精致的螺纹,出自大自然之神笔,一条一条细细勾勒,一画一鲜活,一画一世界。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览无遗的蓝色,有浅及深,有淡蓝至深蓝,直到与那黑夜的尽头融合,天地一色,是这个意思吧?游艇停靠在岸边,随着海的波纹轻轻摇曳着,远看竟像摇篮,母亲的手在轻轻地推着,床里睡着的是谁呢?是不是那座灯塔里的夜明珠的主人之后。一抹脸竟是一些咸咸的液体,我的眼睛有些模糊了,母亲也曾这样摇着我,轻声哄我入睡,我的心情一时间就变得忧伤起来,连带着灯塔的光都显得可笑起来。
黑夜总是我生活里的苦味剂,苦涩而浓郁,我并不喜欢美式,却总是被那股酸涩劲儿吸引着,就像是我陷入思维的漩涡时,鼻子的酸涩一样,讨厌又熟悉。岸上的小道旁,路灯依旧明亮,有几只飞蛾虫子在盘旋,不刺眼却看得我头晕目眩。我总是这样惆怅,灯塔你呢,你会不会在几十年几百年的等候下,也是这般惆怅呢?又有没有人与我这样的,只喜欢在夜晚开窗呢?我时常觉得,我属于夜晚,那时的我才拥有了所谓的写作头脑,而白天却是电脑死机那样的机械度过,至于做了什么,我不记得,直到午夜,一天中发生的所有喧嚣便会涌入我的脑子,混合着脑浆,撞击着我的头颅,像是现在被我忽视的海风一样狂躁不已,白天的我不过是给黑夜寻找素材罢了。
我该回去了,坐在酒店的落地窗前,是平坦的海洋,噢也许不是,只是黑得让我看不清了,而那座灯塔在一片黑青色中努力地彰显自己,拼命地挤出一抹会移动的橘黄色。我出神地盯了它许久,它好像也在,当然也可能不是它,那会是谁呢?
海边已经沉睡,而我也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