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在高原的尽头吹起了微凉的秋风,伴着仲夏夜的星空,小小的幸福感扑面而来。我是个很俗气的人,一面阳光一面忧伤,望着那泼了墨汁的夜空,在蝉鸣声里思绪飞扬。
农家小院长大的我,拥有一颗敏感的自尊心,害怕被人瞧不起,怕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话题”,更怕耳朵里传来别人对自己的吐槽,一直想向这个世界展现最完美的自己。
可我活了三十年,没有成为别人家孩子的榜样还活得千疮百孔,不曾有过完美,我也已无心去在意那些旁人的说辞,只想花更多的时间保护家人,成为更真实的自己,也不再惧怕别人的评价。
我喜欢窝在家里或是去图书馆浪费我不工作的时间,也偶尔踩着清风踏进自然放空自己。在图书馆里和那些经常碰面的陌生人相互点头微笑,在家和那些不曾见面的小伙伴相互鼓励,对着大山自言自语梳理自己的思绪。别人对自己的行为不解的进行指责,不生气,可以静静的接受,即使被批评的有些偏颇,也只是一笑置之。
这应该就是上了岁数的好处,不再有那么重的暴戾之气,接受不管是好的我还是坏的我,让它们组合在一起成为完整的我,就是现在这样最真实的自己。
有人会说这是妥协,其实不然,这是一种心态。而有时候改变我们心态的不一定是行动,只是认知。听上去很难理解,那我讲一个被很多人熟知的故事:
有一个农夫牵着的一头驴子不小心掉进了一口枯井里,农夫想尽一切办法想把驴子拉出来,但几个小时过去了,驴子还是在井底不停的哀嚎。天已进暮色,农夫决定放弃驴子,反正驴子也已经年纪大了,不值得大费周章的救它出来了,不过无论如何这口井还是得填起来,以免类似事情再次发生,也免除驴子的痛苦。
于是农夫叫来左邻右舍一起将井中的驴子埋了,他们人手一把铲子,开始将泥土铲入枯井中。当这头驴子了解到自己的处境时,刚开始哭得很惨,但是出人意料的是,不一会这头驴子就安静下来了。农夫好奇的探头往井底一看,出现在他眼前的景象令他大吃一惊。
当铲进井里的泥土落在驴子的背部时,驴子的反应令人惊奇,它将泥土抖落在一旁,然后站在泥土上面。就这样,驴子将大家铲在自己身上的土全数抖落在井底,再站上去。很快的这只驴子便得意的上升到井口,然后在众人惊讶的表情里快速跑掉了。
这是一个老掉牙的故事,但我们就如驴子的情况不是吗?在生命的旅途里挣扎,难免会陷入“枯井”的状态,会被各式各样的泥沙倾倒在身上,而想要从这些“枯井”里脱困,不是哭着等人来救,秘诀就是抖落掉身上的泥沙,然后踩在脚下。像驴子一样沉着、冷静的换个角度思考。助力往往潜藏在困境中,决定在于我们自己。
再比如最近在家待业中,断了经济上的部分来源,忙着自己的论文、投稿、学习、阅读、陪小侄女,身体和脑子是会累一些,经济也会紧缩一些。一个人有时不知不觉就到了凌晨,在闹钟的催促中赶快入眠,但我感觉到的并不是心累、烦躁、不知所措、迷茫、痛苦、自怜、孤独等一系列负面的情绪,更不会遍身戾气的自我叹息“为什么那些欺负自己的人都过的挺好”?
伴着夜色码着字,你可以说成是在摧残自己,我却觉得自己慢慢的离自己的目标进了一步,计划单里的事情又可以被划掉一件不是吗。你可以说是孤独,但我觉得这是难得的独处时光,不用顾及对方去搭话,也不需要为了气愤抛出梗,耳朵里传来艾米·戴蒙德欢快的歌声,沉默着敲打键盘,自适又美好不是吗。
差不多六七年前,我二十三四岁,毫无防备的踏进社会,美好幻想和现实碰撞,总让我委屈、愤恨的在日记里与自己对话。这些日记不论文字、措辞、语调、立意都不是正常的,只是随心所欲里游走在自己的情绪中,表达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心理。
那些无法说出口的话,还有阿Q精神般自我安慰鸡汤,成了我扑灭自己怨气的清爽冰泉。我写“如果有一天我做官,一定会将那些欺负我的恶心人送进大牢......”我写“如果遇到了对的人,我应该改掉那爱生气的脾性......”我写“如果姥爷在某一天安然离去,我现在的付出不会让我的内心不安......”我写“某某今天的做法超出了我的想象,我也淡定的没有露出异样......”我还写“今天宜嫁宜取宜出行,不知道宜不宜搬家?......”
我忘记自己是在怎样的心境下,以及为什么写下那些让我心里羞愧的话,但我又觉得很感动,原来自己的内心一直敢面对真实的自己。那个在迷茫、惊慌失措、痛苦的青涩姑娘,心里的很多话无法与人诉说,所以就发泄在日记里。
每个人的成长史都避免不了尴尬、千疮百孔的袭击,我在毕业后的日记里看到了那个年轻的我,以及现在的我。我不知道如果现在的自己遇到曾经那个稚气的自己是相互嫌弃还是相互欣赏?但我知道不论过去还是现在我都在成为真实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