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畔

发梢末端棕色的微胖女孩闲逸的刷着剧情,右腿翘在左腿上,一副安恬的样子。始祖鸟冲锋衣的俊朗小哥刷完了热点新闻后便进入到从容淡然的状态,依偎他在肩胛上大眼睛女友一副心思缜密的样子,似乎看准的东西不会轻易的撒手,乌黑迷人的秀发落在男友的肩膀上,男生的双腿上搁置着女友那精致冷白的小挎包。旁边波浪形头发的女孩不停地刷着手机中的视频,银色的手提包搁在雪白的大腿上,在这春末夏初的时候,多数人些许还穿着秋裤,但地铁中的女孩开始秀起了皙白的美腿,这双令人窥欲大增的美腿在都穿着秋裤的乘客群中格外注目,旁边的中年大叔不时用余光偷瞄一眼这迷人的春光。

京通高速两侧灯杆上的中国结在夜色中格外喜庆耀眼,通惠河南岸密集的楼房中灯火通明,每一盏明灯的背后都是一段奋斗的历程和遥远的梦想。从市区驶往城郊的汽车排起了长龙,道路中间的轨道上一列地铁正嘟嘟的行驶着,车内的乘客们无一例外的在玩着手机,唯有一位男生在便笺上飒飒地记录这一天的心境。那人,便是我。

中午,跟着带孩子的家长走上了扶梯,二楼精致女装的商铺内顾客盈门,回望装潢精美售卖黄金珠宝的一层,在着装干净笔挺的人群中瞥见一位熟悉的身影,是她,英子,她穿着褚黄色的长款风衣,搭配皙白的针织毛衣和米色的裙摆,气质而又漂亮。扶梯上的英子逐渐临近的时候,我的心激动而又紧张,一对相聊甚欢勾肩搭背的情侣走过后,便迎来了英子的到来。

“嗨,英子”当英子走上扶梯口的时候,我激动的问候到,“哈喽”英子说,“我刚看到你上来了”我说,英子露出了浅笑。“你今天看起来真漂亮”我继续恭维到,“哈,谢谢”英子又一次露出了迷之浅笑。“走,我们去上面看看,四楼有不少好吃的”我回应,“嗯,走。”

在我跟英子说话的时候,我闻到了她身上那摄人的发香,她脸上那厚厚的粉底在头顶明亮灯光的映衬下光彩迷人,荧光闪闪的粉唇和优雅浓郁的峨眉凸显其不俗的气质,可以想象出英子在出门前一定精心的打扮了一番。英子这样得体优雅的装扮按理说应该与一位倜傥帅气的男生走在一起才协调,令人疑惑不解的是约会的人竟然是比她矮半截内心浮夸的男生,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工,我。对此,我欣喜若狂,但又无限自卑。

我们一起走进了南京大排档,只是看到店内的环境偏大众化,并不适合畅谈慢聊,于是便在食客嘈杂的交谈声中退了出来。不论自己选择那家餐厅,英子都一直保持着眉开眼笑的模样,并未因自己选择了抵挡餐厅而有所不悦,始终保持着从容淡然的样子。随即路过店内食客衣着考究的西缇牛排店,店门口肥嫩的绿植在灯光下葱郁发光,途径食客盈门的韩式烤肉店,门口凳子上排队等待的食客无一例外的玩着手机,路过店内装修优雅的日料店,宽大玻璃内挂着细腻柔软的门帘,烤漆黄座椅上的乘客们衣着鲜丽,脸上挂着从容自信。

“你好,这个套餐跟网上是一样的吗”我说,“嗯,对的,”服务员彬彬有礼的回应,“那就来这一份套餐吧”我说,“嗯,好的,两位里面请。”

穿过几位情侣就餐的正厅,便来到西侧拐角处的桌子旁,乳白的桌布上摆放着两套锃亮的餐具,鹅黄花瓣铺成的心形图案连接着两套餐具,桌子上方的墙壁上挂着西伯利亚的秋景图,彩色的绸缎装饰着穹顶,给人一种浓郁文艺的气息。我点了一份套餐后,便让英子选择内含的品种类别。“哈哈,都是选择困难症”英子说。

英子的从容也导致我的紧张,尽管没有镜子,但我感觉自己的脸色彤红,有一种局促不安的表情,而旁边的胖子和女友却聊的那样开怀,并没有丝毫的违和,我甚至担心热情的服务员会猜出自己的这种怯懦,被米白色桌布覆盖的双腿不停地抖动着,英子那曲线般的身材让我浮想联翩,也让我莫名的语无伦次。

我感觉自己的眼角布满了眼屎,但我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颓败的忍受着,我们聊着过往的经历,聊着曾经的恋情和各自的家境,从英子的表情中看出是那样的温善。在下电梯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身高刚好与英子平行,那一刻我因与英子这样高挑的女孩约会而分外自豪,同时又衍生出莫名的自卑。

绿灯亮起的时候,汽车正以排山倒海之势驶来,穿着高跟鞋的英子和自己嘀哩呱啦的穿过道路中央的隔离带,飞奔过街,尽管英子这样的举动毫无淑女感,但却格外的接地气。曾几何时,自己多少次为了抄近路赶时间而跨过围栏过马路,又曾经多少次自己在红灯的时候猛跑穿过马路,这一刻,英子像极了顽劣桀骜的自己,那样的有乡村姑娘的野性。

在看电影的时候,我那样的想拿过她的手触摸,英子手腕上的两个玉镯不停的生出清脆的响声,那样的让人悦耳。英子还不时的跟自己聊上一两句,这让我内心充满了激动和开心。尽管荧幕上的画面震撼而又科幻,但我的目光总会不时的瞥向英子,借助昏暗的光线可以看到如瀑的秀发落在柳腰间,沁人的发香让我心醉神迷。我已经无法全神贯注的欣赏这精彩的电影,脑海中满是对英子的绮思遐想。

来往的汽车川流不息,路口穿着花枝招展的女孩扭着丰臀走向对面的商场,红绿灯下奥迪车与公交车旁的斑马线上,穿着褚黄色风衣的英子和户外运动服的自己匆匆穿过马路,尽管我们彼此都手握一杯奶茶,但我们却没有牵手漫步,亦未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

午后的天气有几分阴凉,昏沉的天空没有飞鸟的痕迹,内心有种想牵着英子玉手漫步的幻想。坐进网约车后,先上车的英子坐到了偏左侧门的位置,自己上车后尝试努力的靠近她,但好像不怎么理想,中间还是隔开了一个人的距离。看到司机也是那样的年轻,拘谨的自己便没有跟英子聊太多情感上的话题,也只是进行一些平平常常的尬聊,氛围也是那样的正式。

运河公园内假山旁的连翘开的正艳,旁边纤草初渥坪地旁的清幽小径上一位背着双肩包的男生四处找人推销清洁剂,他看到烤漆红立柱的长亭内坐着一对男女,清丽的女生一副清颜浅笑的模样,男生极力的想保持从容自在,但话语间还是流露出半丝的谨慎怯懦。双肩包的推销员谨小慎微的走近这对男女,彬彬有礼而又笑呵呵的跟俩人打招呼,开始推销手中的清洁剂。然而却被长的清丽的女孩蜿蜒拒绝,推销员心灰意冷的离开了。

跟英子坐在长亭内镀上一层深绿油漆的长椅上,彼此四目相对,聊着琐碎。清风拂过旁边的湖面,荡漾起丝丝涟漪,河岸的桃花含羞待放,正如英子脸上青涩质朴的面孔一样恬静纯真,那一瞬间,那样的想将英子抱在怀中,但终究还是没有那样坚毅的勇气。

始建于北周时期的瞭望塔静静地屹立在运河之畔,历经千年轮回,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商贾云集烟火市井的街市变成了钢筋水泥的烂尾楼。公园门口宽敞的马路上罕有车辆通行,新建的玻璃大楼也未见有入住的踪影,静谧的倒映在水平如镜的河水中。白玉兰、木芙蓉、圆柏和腊梅分布在古塔的周围,为这里增添了一丝烂漫的气息。

灯火辉煌夜市北边的小饭店内,英子点了两份烧饼和一碗疙瘩汤,以及半斤酱猪肘,我们坐在晶亮的烤漆黄座椅上,惬意的吃着小食,聊着儿时的点滴,以及各自家乡的人文风俗。尽管晚餐没有午餐那样的精致丰富,但却格外的入口,尽管餐厅环境也没有莫斯科餐厅那样优雅,但这里却有着别样的市井风味,不用佯装的那样优雅得体,可以随心所欲的聊天。

饭后,英子骑着单车消失在马路的尽头,独自站在车水马龙的城市路口,总有无尽的感慨与失落。尽管这一天的相处十分融洽,但没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和情感上的共鸣,也都是聊着一些闲言碎语,注定不会留下深刻的影响。如此以来,此一别,些许便是永恒的告别,在这慌忙而又飘泊的人世间,与每个人的相逢后的道别,些许都是此生最后的重逢。再见一面的机会似乎总是那样缥缈。

沿街的商铺内顾客盈门,不少牵手的情侣在挑选着优质的商品,轻柔的晚风让人陡增一丝落寞,曾经踌躇满志的在这里上班,拼搏,而今却是这般的怅然。十年前的光景恍若隔日,这一刻,没有了曾经的意气风发,更多的是对生活的麻木与对人生的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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