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能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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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下了这么多天的雨,天终于放晴了,空气也变得清新,有一点太阳,可以照出人的影子。

超市后门,有一位快递小哥蹲在地上,手中不停地忙碌着,进行快递分类和派件。

离快递小哥2米远的地方,有一只小狗,浑身的毛很蓬松,柔顺又光亮,估计昨晚它的主人给它洗过毛了,眼珠黑漆漆的,在阳光下显得柔软又温柔,此时又变得灵动些,漆黑的眼珠子四处溜溜转,在有人靠近来的时候,立刻四脚朝天、卖萌打滚就差汪汪叫你摸摸它的肚子挠挠痒。

逗得路过的人忍不住赞叹:好可爱呀!

可是快递小哥却接受不了它这副蠢样

在派件中还不忘用手指着它大叫它的名字:“傻豆!”

傻豆听了立马停住站正回来了,像军人行礼般端正,还用眼神偷瞄了几下正在忙碌的快递小哥,见他依旧低着头忙碌着,不再理会自己,便低头盯着自己的影子还很委屈呜呜了几声。

快递小哥抽空抬头望了一眼,挑了挑眉,不为所动,低着头继续派件。

傻豆只好躺下,用前腿垫着下巴看他派件。漆黑的眼珠子好像在诉说。

哼╭(╯^╰)╮,无情的主人!

好有爱的画面啊,主宠两人实在是太蠢萌蠢萌了

02

下班回去的时候,我便把这有趣的场景告诉室友,言语中不经意间透满羡慕,直呼有机会自己也要养一只,肯定很乖巧很可爱。

室友正在厨房切菜,听到我这么说,拿菜刀的手顿住,放下菜刀,转过身来,眉头紧皱,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那你了解如何养小狗吗?现在脑海海里有没有具体的计划,还有你只是一时的图新鲜,还是把它融入你的生命中,甚至把它当作亲人来看待。”

“当然是家人啊!怎么养,还没有具体的计划,到时候边养边了解就可以啦,哪有人像你一样,养个小狗还要写份详细策划书的啊”说着还不以为意拍了拍室友的肩旁“你啊,就是太认真了,哪里有那么夸张的啊。”

室友一把抓住我搭在他肩旁的手,用力甩开:“陈小词!你能不能认真点,这能是玩笑的吗!你只是用爱就可以养小狗了吗?你什么都不懂,如果因为你喂养不当引起小狗生病甚至死亡你心里会怎么想。如果小狗刚领养回来,你一个兴致就给它洗澡然后抱着它玩个够,却在你的无意下引起感冒更甚至是犬瘟你心里会是什么感觉?不说这些,我们现在都还没有安定下来,平时工作又忙,谁来照养它,难道领养回来只是为了把它关在另一个更大的牢笼吗?”

我低下头心虚的抓了抓头发:“我......”不对,这人怎么提起养小狗来语气这么凶,猛地抬起头来,直直地盯着室友的快要冒火的眼睛看,“你为什么......”

室友沉默了几秒,快速别过头,移开了眼睛:“以前我家养过一只很忠厚的狗狗,有次它生病我们没能及时察觉,发现的时候,它的身体已经变得僵硬了,平时那么有光泽的毛黯淡了好多好多,平时那么爱干净的它,就躺在坑坑洼洼的黄泥地上,浑身的毛都被雨水打湿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我说起这些只是想要你认真对待,养了就要从一而终,照养周到”室友刚拿起菜刀,突然把它在半空中定住“当然,我并不反对你养小狗,只是......”

我忙举起双手:“我懂我懂,一定要做好充分准备,悉心照养!”

对不起了,小狗,在我还没做好充分的准备前,我不能带你回家。

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变成了一只狗,前前后后经历了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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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第一世

我成了一只大户人家的狗,我的主人是一位知书达理的男子,浑身都散发着水墨的芬芳。平日里最喜欢他抱着我在院子里的花园中,晒着太阳,哼着不知名的戏曲,用修长的手指慢里条斯地为我梳理毛发,用着温润的声音给我讲述着他的生平过往,阳光暖洋洋的,我懒洋洋的,闻着淡淡的水墨香气,舒服得想要睡觉,觉得狗生这样渡过也不错。

可是好景不长,在我两岁的时候,主人他突然染上伤寒,丢下我一只狗撤手去了。没有了主人,我变成了无依无靠的野狗,吃不饱睡不暖,狗身变得脏兮兮的,村里的小孩还用石头丢我,我只是饿的受不了围在路边的摊位边捡客人丢掉的骨头吃而已。

没过多久,我便归西随主人去了。

第二世

我没有追到我的主人,我变成了一只流浪狗,一只一出生就被丢弃的狗。我理解的,人都是视觉动物,因为我是两种不同品种的杂狗产下的产物,长得巨丑,唯一的优点就是毛发黑的发亮,可是上边却分布着黄的,白的还有棕色的斑点,唯一的优点也变成缺点了,所以出生到现在一直都被丑拒。

我每天都在流浪着,因为居无定所,我去了一个又一个地方,见过好多人,可因为我长的丑,很多人都拒绝领养我。我没有人要,也没有人愿意靠近我,用手轻轻抚摸我的头,用温柔的声音告诉我,我将要有一个家,不用再挨饿也不用畏惧寒冬了,也不用因为车来车往心惊胆颤。

可是并没有。不过和我同龄的一只狗,他长着比较娇小玲珑,毛发光泽而亮丽。和我来这座城市后,很快就找了新的主人,那是一位可爱的小女孩,扎着两条青春小辫,走路一跳一跃的很是活泼,看到我的朋友后,直呼好可爱好可爱。吓得我朋友直接躲在柱子后了,我见他这幅怂样,大声地嘲笑他,谁知吓着小女孩了,一灰烟跑了。

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小女孩都会过来,带了吃的,每次过来看到我,她都会“啊”的一声,又一灰烟跑了。

我:“......”

后来我为了避嫌,每次小女孩过来的时候,我都躲在柱子后面,这时轮到我朋友笑话我了,够怂。

很快,小女孩带走了我的朋友,我为我的朋友找到归宿感到开心,不过,我又成一只狗了。

上个星期,流浪路过的狗告诉我,这几天要躲着点,打狗队最近在这附近出现。

我笑笑,并没有接受它的建议,因为我早已狗生无望,在我唯一的朋友找到归宿后更是生无可恋了。

我还记得这天,天空从来没有这么蓝过。正是炎热的夏日,地面散发这阵阵热气,我吐着舌头在人烟稀少的马路上走着。突然,我的眼角瞄到远处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靠近来,我装作没有发现继续走。

过了一会,便有一条长长黑棍在我后方从天而降,用力地打在我的脖子上,浑身一震,眼前一黑,我便彻底昏迷了过去。

第三世

我缓慢地睁开双眼,以为睁开双眼便可以见到我那位温文尔雅的主人,谁知只看到一张放大版稚嫩的脸,唔是那位小女孩,我赶忙四脚并用地后退,只见小女孩不开心地嘟着嘴:“Angelia,为什么躲着我啊,你生气了吗?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同学和我说才知道你生病了的。”

Angelia?!我知道,那是小女孩给我朋友起的名字,她现在怎么见到我不跑了,我纳闷着。小女孩撇了撇嘴,上前把我抱了起来:“好啦好啦,我知道错了,不要再怪我了。”

突然腾空的感觉,让我一阵眩昏,很久没和人这么亲近过了,一时间还适应不了。忽的一激灵,等等,她怎么不怕我了,难道我变帅气了?还是?她还叫我Angelia?!这不是我朋友的名字吗?我的狗脑袋快要变成糊浆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老铁。

正在疑惑间,小女孩要把我带出房间,在经过房间摆放落地镜的地方时,我狗脑袋晴天霹雳,这、这这不是我朋友吗?他在小女孩的怀抱里,那我呢?我不禁伸出我的狗爪子向虚空探了探,发现镜子里的那位朋友也在和我做着同样的动作。

我:“.....”借尸还魂的这样奇事发生在我身上了吗?不过我借的是狗尸。那我的朋友呢?去哪里了?!

在我绞尽几番狗脑汁后,终于理顺了,我那位朋友应该已经归西了,如果我没有借他尸还魂的话,他这两天的尸体应该是要被尘归土了。我可怜的朋友。

借着我朋友的身体,我好吃好喝好住了好些日子,直到小女孩的妈妈出差回来,看到了正在客厅欢快吃狗粮的我,我现在还记得她当时的表情,从不可置信到惊恐,慌忙地拿起沙发边上的花瓶丢向我,我躲闪不及,后半身被砸中,鲜红的鲜血染红了我的双眼,我嗤笑着,呵,好日子没安生几天,又要归西了。

我被佣人丢了出去,在离开的时候,我听到小女孩和她妈妈大吵大闹的声音,可是并没有人关心我的伤势如何,更没有人好心帮我包扎。

我被丢到了郊外,这里很安静,和以往呆在小女孩家里不一样,没有播放电视剧的声音,也没有小女孩银铃般的笑声,这里很寂寞,杂草重生,杂乱的像是要把我的所有思绪撩乱。我好像发烧了,迷迷糊糊间,好像小女孩来过几次,好像和我说了几句话,大致意思是对不起什么,不要怪她,不要怪她妈妈,妈妈是因为太害怕了什么之类的。

这天清晨,温暖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暖洋洋的,我的伤好像全部痊愈了,思绪有点飘,我好像又梦到那位如墨的男子,梦到与他相遇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我百无聊赖地趴在已经荒废的寺庙门口,慵懒地晒着太阳,我的主人,从陌上徐徐走过来,白衣长发随风翩飞,我看到他蹲下身子,用修长漂亮的右手抚摸着我的脑袋,声音温润如珠玉落盘:“小狗,你也是一个人吗?刚好我也是一个人,同我一起回家可否?”

我抬起我黑漆黑的双眼无声着望着他,他也用他那仿佛装进过浩瀚星辰的双眸看的我,突然轻轻一笑,向我伸出左手,声音温柔:“不说话,我便认为你答应了,我姓陈,往后就叫你陈小词吧,陈词的陈词,同我回家,家中院子里种有好几株桃树,闲适时我们便可以在那晒晒太阳,聊聊天。”

听起来好像不错,于是,我伸出爪子放进他的白皙如玉的手掌中......

一伸便误终身。想着想着,突然好生委屈。

如果你能做到的只是开始,却没能从一而终,开始就不要给我一个听起来很温暖的家,你那一字一眼那么慎重,你却不知道我付出的代价。我的一生很短,也许不及你的五分之一,可我从你把我带回家的那一刻,我便付诸了我所有的忠诚。

“陈小词!陈小词!!陈......”

我慢慢的睁开了双眼,看着前面放大的俊脸,我不禁喃喃道:“主人。”

“什么主人啊,陈小词你是不是睡迷糊了啊!”室友疑惑道。

我笑笑:“没有,睡迷糊了。”

室友把抱枕丢到我脸上:“那你还不快起来,整理好,准备出去。”

玩闹间,我又闻到了淡淡的水墨香味。我托着下巴深思着,好像这个味道室友和我说过,嗯就是类似是体香什么来着,当时我听到还笑话他好久了。

“李云泽。”

“什么,你不会是发烧了吧,平时都不叫我名字的。”说着便上前捂了捂我的额头。

就是这种感觉,终于找到你了。

我抬手拂开:“等这个项目做完了,我们养只狗吧。”

“想好了?”

“想好了!”使劲点头。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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