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夏,匆忙之中做了一个决定,收拾简单的行囊,离开一座城。
做为卑微人类中的一员,我并不能明确知道归属感是什么,唯一的感受不过是从出生开始就不断地逃离,逃离曾经、脱离故乡的大地、逃离深爱我们的亲人。然而人类又是伟大的,所以在那样长久的日子里我忽略了太多,却又自认为明白太多,我并不能明白接受自己是对生命最大的敬意……
我知道行走在人世间有喜悦,有苦楚,我明白每一天每一个人都可能遇到突如其来的迷茫与困惑,而我们一生的事业就是在这一个个瞬间饱受灵魂与肉体的折磨之后认清生活的真谛,遗憾的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愿,不然,你看这世间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最终输给了自己。2011年,家遇变故,一直认为自己足够勇敢、足够坚强,然而始终无法说服自己直面生活中的事事物物,所以那一年泪水泛滥,无法揩干,我忘记了多少个夜里是在哭泣中睡去,你一遍遍地告诉自己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步骤,却无法接受至亲即将远去的事实。母亲是坚强的,她在她能承受的最大范围里坚持了那么久那么久,那九个月里的每一个画面都那样清晰,想来依旧是挥之不去的痛。后来我常想我难过是因为夹杂了太多自责的因素,她付出了那么多待我长大,今生却无以为报。自那一日之后,我还是会在成长的历程中跋涉,也注定会有一个个相对重要的瞬间,然我走过的每一步多多少少都会留下遗憾,在与周围观望的时候总会觉得难以释怀,因着最欢乐抑或最伤感的时刻无人分享与分担。我的身边依旧有那么多爱我的人为我遮风挡雨,与我携手向前,但终究是欠缺妈妈这样一个角色。曾经的叛逆在今日看来都成了悔恨的借口,而我的悲伤何尝不是格局太小,有一天,我会成为别人的妻子,我会成为孩子的妈妈,也许那时会对亲情有更为深刻的理解。走不出心里的坎儿始终无法走出敞亮的明天,也就是从2011年开始不愿意接受自己。
首先力图去忘记。想忘记过往的一切,就像曾经的存在都戛然而止,自此学会了逃避。母亲生病后我辗转在家里和工作的城市,事实上后半段陪在她身边的日子不多,因着自私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座城承载了太多,有我在广场上一次次沉思,有在街边的一次次的嚎啕,太多的记忆压得让人窒息,走在每一条街上似乎都有曾经的影子,所以那一天打包了行李,坐上了有一列列车。那个城市是武汉,离开的时候经过长江大桥,突然想起第一次经过时的欣喜,几年的时间好像用物是人非来形容,可终究也算是新的开始吧,至少我以为可以开始。
我想忘记过去,所以我无法开始。越想忘记越容易记起,学会了逃避,不去想,不去做,用三年的时间换一场刻骨铭心的假期。我做到了,三年之后当我回忆一路,没有繁华只有空荡的路灯,假如非要给自己一份安慰,那就是我信守了承诺给自己放了个长假。事实上,不论你做了怎样的决定,后果都要由自己承担,所以无法狡辩,只能从走过的路中一次次总结前行的力气。这三年里,我在一个新的城市认识了一群新的人,可是自己就想装在套子里的人一样,将自己包裹在在灵魂最深处,我经常在自己的世界里独行,仿佛是另外一个星球的人类,我经常讨厌当下的自己,却总也不想做出改变。所以那三年我很累,在回忆里走的很沉重。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一直在等待开始,却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开始,我所等待的不过是自己给自己设置的一片虚无和混沌,是逃避此刻的最隐晦的借口。说了要代他走不一样的路,看不一样的风景,似乎并没有~
2016年,处理完前一阶段的事情,跟大眼亮在五道口吃螺蛳粉,亮仔说合同到期可能就离开这座城市,突然有一种伤感从脚底冲到头顶,有时候总是感性占上风。交朋友真的要靠感觉,有些人只适合卧谈,而有些既可以卧谈有可能同行,很庆幸防备心较重的我能有一两位后边类型的朋友,亮仔就是其中之一,经常觉得她像一位灵魂导师,总能给人以安慰。她对我说,要学会接受自己,尽管这些道理似乎自己也懂,但从她口里说出来更让人坚定。我最大的问题就是在很长的时间里无法接受现实的自己,常因想看综艺又觉得不该看而纠结,事实上我最终看了,并不出意料地为自己的行为感到自责,所以老板儿在聚餐的时候对我说不要太纠结了。一句话,太拧巴了~
我想我是该好好接受自己,包含既有的经历,那些最深处的伤痛越刻意回避越无法正视,包含现在的自己,我懒惰,但我也有梦想,我可以努力。人是生命最大的恩赐,接收自己是对生命最大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