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9-03, 上海
维 心 说
前几天给自己放了几天假。说是放假,其实内心倒是一直处于一种相对低谷的位置在斗争——工作遭遇的堵心的事不少,进而产生对工作意义的疑问,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思考。
昨天一位朋友说,在工作之余应该找到一件自己喜欢做的事来充实自己的生活。尽管工作会有很多的压力和妥协,但有一件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是一件幸事。
对于我来说,这件事就是把《传习录》继续下去。
今天这一段《传习录》讨论的是“居敬穷理”。而“居敬穷理”对我们当下的工作和生活有很多现实指导意义。
“居敬穷理”是理学家主张的一种道德修养方式。“居敬”语出《论语·雍也》“居敬而行简”,“居敬”意为在生活中保持恭敬谨慎的态度;“穷理”语见《周易·说卦》“穷理尽性以至于命”,“穷理”就是探求万物之理。
理学家认为,“居敬”是“心”的“主一”,不受外物所牵累;“穷理”就是“欲知事物之所以然与其所当然者而已”。
不同理学家对“居敬穷理都有不同的表述。到了朱熹这里,朱熹更明确地说:“学者功夫唯在居敬穷理二事。此二事互相发。能穷理,则居敬工夫日益进;能居敬,则穷理工夫日益密。”
朱熹明确地把“居敬”和“穷理”认为是两件事。根本原因是朱熹把心和理认为是分开的,所以“居敬”是“心”的主一之功,“穷理”是穷物之理学因为心、物为二,所以“居敬”、“穷理”是两件事。
那阳明先生怎么认为的呢?
阳明先生认为“天地间只有此一事”,这一件事就是致良知,哪里有两件事?如果看各个不同事物的数量,那有怎么只有两件?
这一段原文不难理解,因此不去直接翻译了。
阳明先生的主要观点是,居敬是存养心之天理,因此居敬也就是穷理。
同样,比如孝顺双亲是穷孝之理,侍奉君王是穷忠之理。但忠孝之理不在父母君王身上,而是在自己的心上,所以穷理就是穷此心之理。穷理就是居敬。
归根结底,阳明先生认为居敬和穷理就是一件事,而非两件事。
在本段中,突出讲到了“敬”字。什么是“敬”?“敬”就是主一。
主一不是专一,不是指读书就一心在读书上,接事就一心在接事上。
一就是天理,主一就是主这个天理。如果不知道一是天理,那主一就变成了逐物。这也是主一和专一的区别。
所以,从穷理的主一性来说,穷理就是居敬;从居敬到了精密处来说,居敬就是穷理了。
《易》中说:“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就是无事时的义,义就是有事时的敬。所以孔子说“修己以敬”,就不用再去说义了;孟子说“集义”,也不用再去说个敬了,意思其实都已经包含在内。
不管怎么说,工夫其实就是一样。如果去拘泥于文字,割裂支离来看文义,那工夫就没有着落点了。
回到我们的工作上,工作可以类比为另一个层面的事君,所以工作需要穷忠之理。在穷忠之理的过程中,需要居敬,需要恭敬谨慎。即使工作的压力再大,问题再多,也总有解决的方式,所以需要主一,去把握工作中的重要问题和主要矛盾。
工作中总会遇到堵心之事。心之所以会堵,是因为我们太在意于他人的评价和事情的影响。为了心不要堵,首要是让自己不去动心、不去动气,不受他人言语影响。
其次,不动心不动气也不是让自己不去做事,逃避问题,相反是让自己把心思放在解决问题的方法上,而不是与人斗气之上。解决工作中存在的主要问题,是穷忠之理的表现。
最后一点,虽然工作时去穷忠之理,但那是心发意于工作时说的。可是我们每天还会遇到工作以外的很多事,我们有家庭、有生活,我们都要用心去对待。工作不是生活的全部,绝不能因为工作而破坏了生活的平衡,乃至心的平衡。
工作和生活是两回事,因此不能顾此失彼,刻意于一方都是不对的。
居敬与穷理是一件事,得而兼之就是主一之工夫。
真正的主一工夫是无论在工作中还是在生活中,都能时时居敬,时时穷理。
原 文
梁日孚问:“居敬、穷理是两事,先生以为一事,何如?”
先生曰:“天地间只有此一事,安有两事?若论万殊,‘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又何止两?公且道居敬是如何?穷理是如何?”
曰:“居敬是存养工夫,穷理是穷事物之理。”
曰:“存养个甚?”
曰:“是存养此心之天理。”
曰:“如此,亦只是穷理矣。”
曰:“且道如何穷事物之理?”
曰:“如事亲便要穷孝之理,事君便要穷忠之理。”
曰:“忠与孝之理,在君亲身上?在自己心上?若在自己心上,亦只是穷此心之理矣。且道如何是敬?”
曰:“只是主一。”
“如何是主一?”
曰:“如读书便一心在读书上,接事便一心在接事上。”
曰:“如此则饮酒便一心在饮酒上,好色便一心在好色上。却是逐物,成甚居敬功夫?”
日孚请问。
曰:“一者,天理。主一是一心在天理上。若只知主一,不知一即是理,有事时便是逐物,无事时便是着空。惟其有事无事,一心皆在天理上用功。所以居敬亦即是穷理。就穷理专一处说,便谓之居敬;就居敬精密处说,便谓之穷理。却不是居敬了别有个心穷理,穷理时别有个心居敬。名虽不同,功夫只是一事。就如《易》言‘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即是无事时义,义即是有事时敬,两句合说一件。如孔子言‘修己以敬’,即不须言义;孟子言‘集义’,即不须言敬。会得时,横说竖说,工夫总是一般。若泥文逐句,不识本领,即支离决裂,工夫都无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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