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雪流沙
一牙孤月高悬,明亮斯镜,照亮这雪夜。
寂静的夜,落寞的雪。
白雪飘然而至,却悄然而逝,未落地,已先衰,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是,今天的雪夜,不可同日而语;白雪大的似鹅毛一片,又有劲风为伴,在天地间任意肆虐,令天地黯然失色。
雪未绝,人未歇。
荒把自己裹得里三层,外三层,只透露出精致的五官;在这足以令万物窒息的雪夜,随时将死于非命,可是荒一脸不慌不忙的样子,赶路的脚也不紧不慢,只瞧他前脚踏出的雪印,后脚便无影无踪。
雪夜,大抵都是一样,雪茫茫一片白。
弧月续满了弦,也有一段时辰了;雪未歇,荒却顿足而望,望着雪夜中急不真切的一束光,大雪放佛想“销尸灭迹”,片刻便掩没了光影。
光影只是一闪,一闪而逝;荒也在这闪光间,随着光影没了踪迹。
狂风暴雪下,一阁房宇傲然雄立;客栈古朴而苍老,似乎有一段光景了。
客栈的门扉“吱吱嘎嘎”,尖而刺耳的声响吸引了客栈客官的目光,“隆”似一声雷鸣轰开门扉,狂风拼了命想撕开门扉,门激荡的“劈哩叭啦”直作响,不停往房间里灌风、注雪。
风雪中一少年大步踏来,全身上下积满了雪,雪茸茸的极像是雪人;荒立在门户,像树一样笔直,又像山一样,阻挡身后的风雪;那炯炯的双目聚光而显的光彩夺目,迎上众人,逼退目光。
杂役累的满脸通红才掩上门扉,旋即殷勤拍散荒身上的积雪,客气道:“客官,请。”
这看似是一家极普通简约的客栈,方方正正的桌子,整整齐齐的摆放,但是这里的客官不是油光满面,就是金饰华贵,根本不是普普通通,简简单单的老百姓。
客栈不是普通的“客栈”,能来的人绝非是普通人。
荒靠近墙角一隅的一张桌子坐下,杂役满上了酒水,拱着腰离开。荒始终滴水不沾,甚至一动不动,只是仰起下颚,目不转睛的盯着楼上一间客房。
这是一间上好的客房,门扉紧掩;也是一间“黑不溜秋”的房间,看不穿,望不透。
……
燃灯,灯火阑珊处,门扉紧掩。火光透过窗纸,摇拽;人影也随这火光一起“婆娑”摇拽。
上好的客房有声传出,众人迎来约莫七、八岁的孩童,梭着冲天辫,循规蹈矩的走出来,又规规矩矩掩上门扉,对着楼下的众人,奶声奶气的说道:“流沙,追杀令,开始。”
小孩稚嫩的小脸板对着右手边第一桌,伸出小白手示意,奶声奶气道:“你先来,请提出要求。”
此人体型硕大,肥头大耳;油光满面的大脸,五官却都长到了一起,显得贼眉鼠脸,阴险狡诈,开口阴阳怪气道:“一千万两银票,取燕州宰相首级,不知流沙几日能成事?”
“一千万两!”,人群瞬间炸开了锅,一时间吵吵嚷嚷。
“肃静!请肃静。”小孩奶声奶气道。
小孩语不惊,话不大,众人却听得清清切切,嚷嚷声嘎然而止。
窗纱外,人影摇拽,开口说话:“三日即可。”
……
“一百万两银票,取隔壁老王首级。”
“五十万两银票,取岛国安倍首级。”
……
以次排开,列序而来,荒恰好轮到了最后。
短短续续说完了价格,买凶杀人之人也陆陆续续离去。
满月西沉,客栈疏落的没几条人影。
孩童示意荒奶声奶气问:“客官,请提出要求?”
荒不回答,他无法回答,只因为他没有任何要求。
孩童又奶声奶气问:“请提出要求?”
荒说出了这不是要求的要求,也是他的不情之请,他朗声道:“与流沙之主会上一面。”
孩童稚嫩的小白脸刷的惨白,没有一丝血色,从来没有人敢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他甚至想象不出这人马上死的场面。
依韵的武艺高强,一但出手,血不雪刃,不回手。
荒知道自己无理取闹,但是他朝气蓬勃,初生牛犊不怕虎。
霎时间,剑拔弩张。
楼上,灯火仍旧摇拽,阑珊处,纸窗外,人影去无踪。
荒依旧坐在板凳上,楼上人影消失,他看的真切,瞧的清楚。
荒淡淡道:“流沙杀人于无影,隐于黑暗。”
话音了,荒人头落地,像西瓜般大的头颅,滚了几丈远,才消停下来;伤口没有血涌出,甚至没有血渗出,这一剑太快,快到心脏瞬间皱缩,来不及出血,人头便已削下。
人死,流沙现。
黑暗中,黑气凝聚,此人露出修长的身段,黑瞳直视尸首,轻抿着薄唇,旋即一抹笑容可掬道:“五行幻化,魅火分身。”
“你就是流沙之主,依韵。”墙角一隅,荒走出。
依韵没有回答荒的问题,自顾自的问:“蜀、山、的、人?”
依韵没有回答荒的问题,荒当是默认;荒也没有回答依韵的问题,依也默认。
荒自怀中拿出一沓银票,扔向依韵;依韵抓住钱,眼神之中流露出贪财之色,眉宇间尽显贪财之相。
荒淡淡说道:“江湖中人有道是:流沙之主噬财如命,所言非虚。”
依韵握住钱,坐在凳子上,细细数来。
荒又道:“据说流沙眼线广布九州,想问流沙主人一件小事。”
“但说无妨。”依韵继续数他的钱,声音平淡。
“蜀山掌门仙逝,消息是否真实?”荒尽量克制自己保持冷静,仍然被依韵窃听到一丝慌乱的声音。
“哦,你说的是那个李老头呀,前几日暴毙山门了。”依韵仍旧数他的钱,声音依旧平淡如水。
依韵数完了银票,站起来拍了拍手看着荒说道:“李老头死于非命,估计是同门所为。”
依韵冷冷道:“蜀山人和,心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