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要变冷了,自己也曾想过要不要在出发之前加多带一些厚实的衣服。在这个即将步入冬季的时节,乘火车由南向北纵越跨四五个省市,想必一定会见识一些不一样的风景,体验从亚热带到温带别样的风情。
带着这样的想法,我在列车出发后不久便坐在车窗旁,想一睹铁路沿线形形色色的美景。却没想到,一路上让我久久不能忘怀的,并非是雄奇险峻的山峰和灯红酒绿的都市,而是铁路旁不时出现得人和事。望着窗外的景色向后飞驰而去,我越来越挪不开步子,放不下那一个个似曾相识的面孔。
列车驶过某不知名的小县城,迎面而来的便是一栋刚刚拔地而起的高楼,淅淅沥沥的小雨使得整栋楼外侧的防护网变的翠绿欲滴。一层层的脚手架上边,站着一个又一个紧张劳作的工人。在这样的天气里,外边一定是很冷,可勤劳的工人却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依旧为着自己心中的小目标和整个县城的大目标挥洒着汗水。
雨还在下,列车也在向北方慢慢进发,我仍旧在注视着窗外那一个个飞奔而去的身影,妄图从他们那一张张一闪而逝的脸庞里捕捉到那不易觉察的表情,从而找到打开他们内心世界的一把钥匙。
当列车路过沿线的小站的时候,总会看到一个个在寒风中挺立的身影。他们身上穿着制式的深蓝色制服,头戴大檐帽,拿着信号旗,静静的守望着我们的列车从面前驶过。也会看到在铺满石砾的铁轨旁,身穿橘黄色反光外套,套拿着扳手巡修的工作人员,不时还能听到他们吼一嗓子,高亢的音节传的很远。
南方铁路旁的树长得很茂盛,窗外的树枝几乎要伸进车厢内来,刮的车床吱吱作响。不远处的立交桥石墩上爬满了略显枯黄的藤蔓,汪洋肆意地快要把整个桥墩布满。下面的小公园里,一位头戴草帽的老伯,细细地在扫着落在地上的叶子,堆起了一个又一个小土包。
在铁路和马路交叉的路口,一张张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不期而遇,他们推着电动车,或是牵着懵懂的孩童,亦或是背着大大的背包焦急等待,眼晴里闪烁着生生不息的亮光,和旁边警示灯跳动的光芒构成了一幅浑然天成的艳丽油彩。
穿过一个几十米的隧道,黑暗如潮水般向后退去,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垃圾焚烧厂。一辆辆车将满满的垃圾倾泻在一起,等待着集中焚烧。弥漫出来的火光和烟尘与远方背景里的城市遥遥相对,在这个并不大的厂房里,有多少人在挥撒汗水,用默默无闻的艰辛托举出一个有一个光鲜靓丽的都市。在多少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又有多少人在无声无息的为着我们国家这个庞大的机器添油助力。
从军之前,我对军人的认知仅仅停留在国庆大阅兵时的铿锵步伐和影视剧里的英勇顽强。和平时期的军人在我脑海里的印象过于单一和匮乏,从没有想过我们看似理所应当的安逸和稳定有什么难得可贵,习惯成自然,当我们将别人的付出习以为常时,往往会忽略这份来之不易的淡然,并自动丧失了感恩和尊重。
直到我加入这迷彩的方阵,亲自品尝这份不为人知得苦涩与甘甜,方知那所有的一切都来之不易。
单位一位营长在某次演习前恰逢爱人即将分娩,一边是需要照顾的家属,一边是放心不下的部队,他毅然选择坚决完成部队赋予的任务,安慰好爱人便默默收拾行囊,和战友们一起踏上了冲锋的征程。穿山越岭、千里机动,直到数省之外的另一片土地,他却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自己的挂念。最后我们还是从其他人的口中得知,营长在带领兄弟们“拼杀”时,其爱人在家中为其生下了一名公主。我想,除了我们这些一起战斗的兄弟,还有多少人知晓这一份令人感慨的牺牲和奉献,又有多少人对我们的营长肃然起敬。
记忆里,学生时代的我晚自习后总要心惊胆战地穿过一条阴暗的小巷,直到看到家门口亮着的那盏灯,这样我才能放心的走完最后一段路程。因为我知道家里的人一直在守候着我。
也许,我们需要为他人多亮一盏灯,同时也为我们掌灯的那些人心存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