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文字是我在简书上的「我帮你读」系列文集中,我帮你读:「厚黑学」一文相对应的句段摘录。如果是第一次来读「我帮你读」系列文章,那么可以去看看「我帮你读」系列目录、序言及规则。
页码所根据的版本是线装书局08年5月版的「厚黑学」。
0003. 我自读书识字一来,就想为英雄豪杰,求之于《四书》《五经》,茫无所得,求之于诸子百家,与富廿四史。仍无所得,以为古之为英雄豪杰者,必有不传之秘,不过务人生性愚鲁,寻他不出罢了。穷索冥搜,废寝忘食,如是者有年,一日偶然想起三国时几个人物,不觉恍然大悟曰:得之矣,得之矣,古之为英雄豪杰者,不过面厚心黑而已。
0020. 讲因果的人,说有个阎王,问阎王在何处,他说在地下。讲耶教的人,说有个上帝,问上帝在何处,他说在天上。讲理学的人,说有许多圣人,问圣人在何处,他说在古时。这三种怪物,都是只可意中想象,不能目睹,不能证实。唯其不能证实,他的道理就越是玄妙,信从的人就越是多。在创这种议论的人,本是劝人为善,其意固可嘉,无如事实不真确,就会生出流弊。因果之弊,流为拳匪圣人之弊,使真理不能出现。
0021. 凡事以平为本。君主对人民不平等,故政治上生纠葛;圣人对于学者不平等,故学术上生纠葛。我主张把孔子讲下来,与周秦诸子平列,我与阅者一齐参加进去,与他们平坐一排,把杜威、罗素诸人欢迎进来,分庭抗礼,发表意见,大家磋商,不许孔子、杜威、罗素高踞我们之上,我们也不高踞孔子、杜威、罗素之上,人人思想独立,才能把真理研究得出来。
0029. 我宣传厚黑学,有两种意思:(甲)即倜风所说,“聚千古大奸大诈于一堂,而一一谳定其罪”。民国元年发布的《厚黑传习录》所说求官六字真言、做官六字真言和办事二妙法等等,皆属甲种。(乙)即绶青所说:“用厚黑以为善。”此次所讲厚黑救国等语,皆属乙种。
0032. 凡人皆以我为本,为我之心,根于天性。用厚黑以图谋一己之私利,势必妨害他人之私利,越厚黑则妨害于人者越多,以一己之身,敌千万人之身,焉得不失败?人人既以私利为重,我越厚黑以图谋公利,即是替千万人谋土私利,替他行驶厚黑,当然得千万人之赞助,当然成功。我是众人中之一分子,众人得利,我当然得利,不言私利而私利自在其中。
0070. 我认为世间的书有三种,一为宇宙自然的书,二为我闹钟固有之书,三为古今人所著的书。我辈当以第一种、第二种融合读之,至于第三种,不过借以引起我脑中蕴藏之理而已,或供我之印证而已。我所需于第三种者,不过如是。
0070. 书这个东西,等于食物一般,食所以疗饥,书所以疗愚。饮食多了不消化,会生病;书读多了不消化,也会作怪。越读得多,其人越愚,古今所谓书呆子是也。
0075. 遍世界寻不出公字。通常所谓公,是画了范围的,范围内人谓之公,范围外人,仍谓之私。
0075. 人心之私,通于万有引力,私字除不掉,等于万有引力之除不掉,如果除掉了,就会无人类,无世界。
0077. 人但知人世相贼相害,是出于人心之私。不知世人相亲相爱,也出于人心之私。人但知私心扩充出来,可以造成战争,扰乱世界和平;殊不知人类由渔猎,而游牧,而农业,而工商业,造成种种文明,也由于一个私字在暗中鼓荡。
0087. 川省未修马路以前,我每次走路,见着推车的、抬轿的、邀驮马的、挑担子的,来来往往,如蚂蚁一般,宽坦的地方,安然过去,一到窄路,就彼此大骂,你怪我走得不对,我怪你走得不对。我心中暗暗想:何尝是走得不对,无非是路窄了的关系。
0096.忍于己谓之厚。忍于人谓之黑。忍于己,故闭时虚无卑弱;忍于人,故发出来教你支持不住。
0101. 物理纷繁极矣,牛顿寻出规律,纷繁之物理,厘然就绪,而科学因之大进步。世界纷乱极矣,我们再人事上如能寻出规律,则世界学说,可归一致,人世之纠纷,可以免除,而文明自必大进步。
0110. 把真理蒙着半面,只说半面,成为偏激之论,愈偏激则愈新奇,愈足耸人听闻。
0119. 竞争以达到生存点为之。
0120. 疯狂的人,想逃走的心,与禁锢的力成正比例,越禁锢得严,越是想逃走,有时不禁锢他,他反不想逃走了。父兄约束子弟,要明白这个道理,官吏约束百姓,也要明白这个道理。
0120. 人心之私,既不能除去,我们只好承认其私,把人类画为一大圈,使之各遂其私,人人能够生存,世界才能太平。我们人类,当同心协力,把圈外之禽兽草木地球当作敌人,搜去他的宝物,与人类评分,这才是公到极点,也可以说是私到极点。如其不然,徒向人类夺取财货,世界是永不得太平的。
0123. 两力平衡,才能稳定,万事万物以平为归,谁不平则流,物不平则鸣,资本家之对于劳工,帝国主义之对于弱小民族,不平太甚,可断定他终归失败。处顺利之境,心要变危,处忧危之境,又要有一种迈往之气,史发散收缩二力保其平衡,才不是白。达而在上的人,态度要谦逊,穷而在下的人,志气要高亢,不如此则不平。倘若在上又高亢,我们必说他骄傲,在下又谦逊,我们必说他北鼻。此由我们的心,是一种力结成的,力以平为归,所以我们的心中,藏得有一个平字,为衡量万事万物的标准,不过自己习而不察拔了。心中之力,与宇宙之力,是相通的,故我只一心,可以衡量万物……
0127. 盖圣人之规律,乃尺也,斗也、秤也,非画圆之规,画方之矩也,诸圣人之尺斗秤,长短大小轻重,各不相同,只在本铺适用。今者世界大通,天涯比邻,一市之中,有了几种尺斗秤,此世界文化所由冲突也。所以法令制度,如果根据圣人学说制定出来,当然不能通行世界。力学规律,为五洲万国所公认,本章所述五种线,是从力学规律出来的,是规矩,不是尺斗秤,依以制定法令制度,一定通行五洲万国。
0128. 铜元能滚者,力也,滚过的地方,空间也,不断的滚者,时间也。铜元旋转不已,周而复始,是谓“循环无端”。其路线,一起一伏,对直前进,是谓“永无重复”。宇宙事物之演进,往往有此种现象,如日往月来,寒往暑来,周流不息,是谓“循环无端”,然而日月递更,寒暑代运,积之则为若干万万年,随时循环不已,实是前进不已,这算是摆线式的变化。
0130. 中国从前,自诩为声明文明之邦,以为周公的制度和孔孟的学说好到极点,鄙视西欧,不值一顾,此为第一时期。自甲午、庚子两役之后,骤失自信力,以为西洋的制度和学说,无一不好到极点,鄙视中国,不值一顾,此为第二时期。至今则入第三时期了,既不高视西洋,也不鄙视中国,总是平心考察,是者是之,非者非之。
0147. 自有历史以来,都是人同人争,其力线是横的,我们改为纵的方向,悬出地球为目的物,合全人类向之进攻,把他内部蕴藏的财富取出来,全人类平分,人同人争之现象,永远消灭,是为合力主义之终点。
0158. 民生主义第四讲说:“洋布便宜过于土布,无论国民怎么提倡爱国,也不能够永久不穿洋布,来穿土布……或者一时为爱国心所激动,宁可愿意牺牲,但是这样的感情冲动,是和经济原则相反,是不能持久的。”
0165. 改革社会,犹如医生医病一般:有病之部分,应该治疗,无病之部分,不可妄动刀针;社会上有弊害的制度,应该改革,无弊害的制度,不可任意更张,致滋纷扰……
0169. 唯其不平,人民才肯努力,世界才能进化,犹如水之趋入大海一般,唯其地势高下不平,才能奔趋不已,如果平而不流,就成为死水了。水不流则腐,人类不努力,世界便会退化,其理是相同的。世间至平者,莫过于水,故量物平否,以水为准,然后水之前进不已者,实在是由于不平,名为不平,实为至平。
0176. 人之思想感情,俱是以直线进行,耶稣、卢梭诸人的信徒,只知朝着他的目的物奔走,犹如火车、汽车开足了马力,向前奔驰,途中人畜,无不被其碾毙一样。现在身操杀人之柄者,与夫执有手枪、炸弹者,如果明白这个道理,社会上也就受赐不少了。
0186. 商鞅变法,秦遂盛强,逮至始皇,统一中国,见刑名之学生了大效,继续用下去,犹之病到垂危,有良医开一剂芒硝大黄,服之立愈,病已好了,医生去了,把芒硝大黄作为常服之药,焉得不病?焉得不死?于芒硝大黄何尤?于医生何尤?
0193. ……各种学说,根本上是共通的,越是互相攻击,越是日趋融合。
0194. 宇宙真理,是圆陀陀的,一个浑然的东西,人类的知识很短浅,不能骤窥其全,必定要这样分而又合,合而又分的研究,才能把那个圆陀陀的东西研究得清楚。其方式是每当众说纷纭的时候,就有人融会贯通,使他汇归于一的,这是做的由分而合的工作。既经汇归于一之后,众人又分头研究,这是做的由合而分的工作。
0207. 西人对社会,对国家,以我字为起点,即是以身字为起点。中国儒家讲治国平天下,从正心诚意做起点,即是以心字为起点。双方都注重把起点培养好。所以西人一见人闲居无事,即叫他从事运动,把身体培养好。中国儒者,见人闲居无事,即叫他读书穷理,把心地培养好。西人培养身,中国培养心。西洋教人,重在“于身有益”四字;中国教人,重在“问心无愧”四字。这就是根本上差异的地方。
0212. 我们研究学理,当力求其深,深则洞见本源,任他事变纷呈,我都可以对付,不致错误。至于实践方面,当力求其浅,浅则愚夫愚妇能知能行,才行得起走。
0214. 故冲突者,融合之预兆也。譬如数个泥丸放置盘中,不相接触,则永久不胜冲突,用就是各个独立,取之挤之捏之,即可合为一个大泥丸。
0218. 世间的道理,为我心中那个所固有,读书不过借以引起心中之道理而已。世间的书读不完。譬如:听说某家馆子菜好,我进去取菜牌子来,点几道菜来吃就是了,岂能按着菜牌子逐一吃完?又好像在成都春熙路,东大街,会府等处游玩,今日见一合意之物,把他买回来,明日见一合意之物,又把他买回来,久之则满室琳琅,样样皆合用,岂能把街上店子之物,全行购归?
0224. 我觉得教育子弟,不在随时责斥,则吃多了,使他精神颓丧;不在随时劝勉,劝勉的话太多,成为老生常谈,听者反不注意;也不可过于夸奖,奖之太过,养成骄傲心;总在精神上,予之以鼓动,而此种鼓动,不知不觉,流露出来,乃能生效。
0244. 凡事与天性习惯违反者,知易行难;与天性习惯不违反者,知难行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