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2-14 0:00
年过完了,大冷的天儿只有围着火堆才觉得最是惬意。
再听听老人们讲讲那些过去的事儿也是别有一番风味。今天他们说起了那个女人,刚刚死去的女人,大伙儿议论着:“唉,人啊一辈子就这么回事儿,苦一辈子、累一辈子,然后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哟”。“是呀,这李大妈呀疯也疯够了,死了到也清静”。
李大妈晚年神经有点不清楚,老爱到各家院子里闲逛,见着别人的饭菜,她就直接用手去拿。所以大多数人因此而嫌怨她。
我到记得奶奶还在世时,她还爱往我家走动。留给我的印象就是她话挺多的,然后个子特别高,很瘦,虽然老了,但是背却一点也没驼。走路挺直了腰板,不不摇不摆稳稳的,绝不像是个上了年龄的人。
好奇心的驱使,我问:“二妈,李大妈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很漂亮呀?”二妈饶有兴趣的说“说到这里,我就要说说了,那年我十九岁……是六二年的时候,我刚嫁到这里。当时是集体分房子住,李大妈当时和她老伴儿就住我们这隔壁,他们是后来才搬到下院里去住的。当时她有四十多岁,但是一点也不显老,两条麻花辫儿齐腰长,额头前面是齐齐的刘海,眼睛大大的、高鼻梁,虽然脸上有斑点但那有什么,人家皮肤可白了!她那脸型也好看,就是现在也还是看得出来呀,瘦削”。
王婆接着嘴:“是呀,当年可是我们村的大美人呀”。 二妈瞥一眼王婆继续说到:“人家也是个有本事的女人呀!是大财主家的,我当时给你二爸(二妈的老公,当时在部队当兵没在家里)写信,就是李大妈代写的,人家是有钱人的女儿会识文断字”。 听到这我更好奇了,我记得以前大伯给讲过我们这里以前有个地主叫王宇成。 我追问到:“那她是不是以前那个大地主王宇成的女儿呢?”二妈反驳到“那哪是!她不是王宇成的女儿!”“那她是哪个有钱人的女儿呢”二妈若有所思的样子半天没说话,然后一副神秘的样子说“这可说不得呀,我也不知道了”。
我穷追不舍又问到:“那她怎么到了我们这里了呢”“她本来在大池和一个教书先生结的婚,听说那个教书先生倒是有事耽搁了,李大妈还去给代课呢,看看人家多有能耐呀”!听到这里,到叫我对李大妈刮目相看了,那个年代的女人能识字便是了不得了,她居然还给学生上过课!
二妈满脸笑容:“人家有钱人家的女儿什么都会,当初我扎鞋底的功夫也是她教的呢!她呀是个有福的人,会吃会做,一斤肉她都能做成几样小菜”。王婆:“是呀,谁能有她讲究,一个人住也能做那么多菜。人家那些人说她在大池也有一个女儿不是,说那个女儿长的特别漂亮,人见人爱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死了”。二妈接着说:“唉,人的命呀,没隔几年那教书先生也死了,她这才到我们这里改了嫁,不然人家那身份能到我们这个踏踏来。”
我只知道李大妈叫李大妈,从我知道她开始,就一直叫这个名字(姑且称它为名字吧)。我想这样一个女人的名字一定很好听吧!于是我问:“那她叫什么名字呢?”王婆眼睛一瞪说:“这我倒是不知道了”二妈想了想说:“好像叫李後浈”“哦。” 我暗想着:“这个叫李後浈的女人一生就这么结束了.
她年轻的时候该是怎样的一个气质清雅、谈吐细致的大家闺秀呢!那些年里是不是也有众多的追捧者?革命的年代里依然那么的讲究,每天的穿衣打扮一样也不落下。不会跟着大伙儿下田挣公分,她只是在家里带带孩子,打理打理家务。那个年代这样的女人该是多么的幸运!没有人不按照集体的安排工作的,她却成了例外。
可是她也不会想到,她的晚年头脑会变的不清楚,甚至还遭到别人的厌恶。”
年前我还曾碰见过她,我到等车的地方去,她拄着个柴棍 ,衣衫褴褛、大冷的天儿只穿着一鞋,远远的我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的一股血腥味儿,出于礼貌我问到:“李大婆您到哪里去呀?”她本来是一直往前并没有转头看我,一听到我叫她,她马上转过身向我走来,那速度极快,还伸出一只手来拉我,当时我还挺害怕的,我听我妈说起过,说她已经疯了。虽然这样,我还是有点不忍心所以就打了招呼。她着急的问:“娃儿啊你认得到我啊?我是哪个嘛?我家在哪里嘛?我找不到路了呢!……”
她老泪纵横的询问着我,我看着也怪可怜的,拉着我的那只手都是破的,血都已经凝固了,脸上也有被划过伤痕。我告诉她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有人家的地方就会有人带她回去了。她点点头又问我:“那是不是要过桥呀,我不敢,你拉我过去嘛!”“李大婆,我这个时候要到城里去,要在这里等车。那个桥您别怕,大卡车都能过呢!”她好像听懂了似的说:“哦哦,你要到城里去,那你快去等车,车不好等呀,那我自己过去,谢谢你呀娃儿,你救了我的命呀!”我惭愧道:“没有没有,您快回去吧!您下去就有人带你回家了”
自那以后一直没见过她了……年后就听说她去世了,孤家寡人的过了三四十年,儿子也不在身边照顾她,一个有着骄傲和自尊的女人,我想离开这个世界也许更好一些吧!
朋友说,那是记忆里~有味道的风景,我觉得是对她生命的很好的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