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

“小丫头挺俊,细皮嫩肉的,一身衣服细腻大方,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朦朦胧胧地听到一个声线尖细的女声,一睁眼发现自己手脚被捆绑着,嘴巴被毛巾塞得满满的。鼻子里满是脂粉味,入眼的是珠帘,还有一个和娘亲一样的梳妆台。

外屋有个圆桌,上面有茶具,一个浓妆艳抹却精明的妇人,身后站着一个容貌清丽的女子,在和一个面容狰狞的男人说话,另一个在旁边点头哈腰,时不时露出一抹坏笑。

“那可不!庙会上有一个丫鬟,两个小厮跟着的,跟了好久,走散了才得手。”

我咿呀咿呀哼唧着,希望他们能停下来。

“她的家人不会来找麻烦吧!”

“她现在还小,你先慢慢调教,不要让她见客,几年过后,物是人非,都不记得谁是谁了,这样一个美人胚子,以后也许会是你醉红楼的头牌花魁呢!”

“15两成交吧!”

“20两不能再少了,我是想着花姑您厚道才直接送这里来的。您不愿意我就送如玉坊去,反正您不要也有人会争着要。”

“大侄子,我这不也没说不要。”

“20两,你要不要给个痛快话。”

叫花姑的妇人使了个眼色,便有一个妖艳的女子拿着两个10两的元宝,奉送给冯大眼。

“小春,小春,这个新来的小丫头就交给你看管照顾,还有你们几个。”

“是,花姑。”

喧喧吵吵之后,所有人都退出去了,房间又一片死寂。

槿哥哥不在,娘亲不在,爹爹也不在,我哭着,哼着,滚下床,跌跌撞撞扫落房间的东西,引起外面的人注意。

“你们把她扶到床上去。给她点水喝。”

“是,青兄弟,要不要给她点吃的。”

趁着堵嘴巴的毛巾被拿掉,我喝了两杯水的空挡,我扑通跪在地上,急匆匆地开口。

“大哥哥,我是好人家的孩子,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爹是苏州的首富,你放了我,送我回去,我爹爹会给你好多好多钱的。”

“小丫头,你骗谁呢!你爹要是那么有钱,怎么会来我洛阳城,你又怎么会被卖到这里,两天都无人问津。”

“大哥哥,我真的是好人家的孩子,求你放了我,我会感激你的。”

“小丫头,既然到了我醉红楼就不要想着走了,来到这里的女孩子,要么是被人买走,要么是死了被抬走。”

我只好幸幸地闭上嘴巴,泪眼汪汪看着他们离开。总会有办法逃出去的。

每日被关在屋子里,有人送水,送饭。我断食三天终于坚持不住,狼吞虎咽吃完了饭菜。我也不再日日嘶吼,几天后我不用捆住手脚,也不用毛巾堵嘴巴。

我的房间也移到了柴房隔壁的小房子里,看管的人也少了,只有小春一个。

周围都是一些老妇人,张妈,李妈,王妈之类的,她们有的负责洗餐具,有的负责给姑娘们洗衣服,有的负责倒夜桶,还有的负责帮厨。

我无聊时会帮她们洗碗,择菜,她们会给我馒头,也会带个胡萝卜给我。但她们会把我的脸涂上锅灰,还会故意弄脏我的衣服。起初我很反感,可是慈祥的张奶奶说是为我好,我就不再抗拒了。

那天送菜的人来了,我趁着大家都在忙,没空顾及我,就趁着不注意悄悄躲在推车上,藏在筐里,想蒙混过关,可是才穿过一条街就被小春带着人来抓回去了。

进了醉红楼,直接被小春带去见花姑。刚进屋,花姑身边的丫鬟就给我一嘴巴。嘴巴里都是甜腥味,半边脸都麻木了。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芊芊。”

“今年几岁,会写字吗?”

“我今年8岁,6岁起爹爹就找了先生教我习字学文。我是好人家的孩子,你放了我,我爹爹会给你好多钱的。”

“小丫头,来了这里就别走了,我有吃有喝的伺候着你,还不好吗?”

“可是,我想念我的娘亲,我的爹爹,还有长大就可以嫁给他的槿哥哥。”

“小春,带她下去,看紧点,不要再溜了,那么大个人还看不住一个小孩子。”

“丫头,你去哪里了,急死张妈我这老婆子了,没事吧!哟,这脸是花姑让人打的吧!下手真狠,我去给你煮个鸡蛋,敷一敷。”

“张妈,呜呜呜,疼,好疼……”

(二)

“找,快找,几个大人还看不住一个8岁的小丫头。”

“花姑,给我点时间,我马上派人去找。”

我趁着坏心眼的刘妈差我送药给玉婉姑娘时,偷偷躲进了一间屋子。屋子很有情调,兰花散出淡淡的幽香,一个软软的卧榻在角落,一支精致的玉笛放在架子上,一张古筝静静的放在小桌上。

不记得离家多日了,只觉得好久没有弹过琴了,不知道娘亲教的《悠悠歌》还会不会,抑不住冲动,便弹了起来。好喜欢这歌,像娘亲在身边一样。边弹边唱出了声。

“悠悠着,把卜着,悠悠着,悠悠嘞,把卜着,狼来了,虎来了,马猴跳过墙来了。宝贝宝贝怕不怕?闭上眼睛别哭了。把卜着。悠悠着,把卜着,悠悠着,悠悠嘞,把卜着。狼走了,虎走了,马猴跳过墙跑了。宝贝宝贝别害怕,妈妈抱着你睡觉。”

弹得带劲儿的时候,红羽打开门看见我,就气冲冲地把我从凳子上揪起来,差婢女去请花姑,花姑来的时候,我还在挣扎着要去弹古筝。

“花姑,你看她,脏兮兮的动我的琴,坐我的凳子。”

“不气,不气,我让人帮你洗干净。”

“哼,只是洗洗,洗得干净吗?”

“成,成,成,我派人去给你买新的。这样可以了吧!我的小姑奶奶。”

“我就知道还是花姑最疼我。”

红羽得意地瞟了我一眼,问道,“这丫头怎么处理,敢偷偷摸摸进我的房间,指不定哪天她就把我害了呢!花姑一定要严惩,不然一个丫头都敢欺负到我的头上了。”

花姑点点头,示意她离开。

看着她不见人影了,花姑俯下身问我。

“芊芊,喜欢弹琴是吗?”

“嗯,娘亲喜欢,娘亲会弹,我喜欢听,也喜欢弹,可是会的不多。”

“那芊芊想不想学弹琴,等芊芊长大以后回去找你娘,你娘会更高兴。花姑送你去学琴好不好?”

“好呀!”

“那你就安心在花姑这里学琴,等你学好了,花姑送你回家。”

“花姑,拉勾,说话要算话。”

隔天,早上小春带着我过了一条街,进了一个大院,找了一个嬷嬷,交代了一些事情就走了,临走时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块桂花糖。“芊芊乖,小春哥哥有空就来看你。”

院子里有四五个年纪和我相仿的女孩,有的会琵琶,有的会吹笛,有的会弹琴,有的会吟诗作画,管事的嬷嬷问我学习什么!我告诉她我都想学。

“丫头,做人不能贪心,如果你七天能弹会这支曲子,我就破例让你跟着先生学学问可好?如果不会就只能学一种。”

“嬷嬷,到时候不要后悔哦!”

第一天,跟着琴师学曲,她教了三遍还是没学会,同时学的紫妍,偷偷地在旁边笑,还冷嘲热讽。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野丫头也想跟我比,跟我学,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就算一个月也学不会,还七天呢!真好笑。”

我没说话,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想着,七天我一定会学会这曲子,而且要弹得比她好。

从小我都是固执的孩子,娘亲说,我是个鬼机灵,有自己的想法。

第一天晚上,我已经会流利地弹一小节,第二节有些生疏,指法不灵动。早上我听到隔壁嬷嬷开门的声音就赶紧跟着起床,去琴房练琴,上课的时候,我已经可以把前两节准确无误地弹出来。

上课之前师傅让我们先弹昨天学的,多练习几次,然后轮流弹给他听,我一边弹琴,一边看师傅,师父一边听一边捋胡须,嘴角的笑,缓缓地扬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在紫妍的冷嘲热讽里,用心地练琴,因为,不久就可以遇见的娘亲,也为自己的倔犟。

小春哥哥来看我时,我在亭子里弹琴,他给我带了桂花糕,还带了两套新的衣裙,告诉我花姑同意让我学两种,让我好好学。

亭子上的紫藤花,开了又谢了!师傅的胡须都变白了;小春哥哥也长了很高的个儿,和他说话我都要仰着头;紫妍已经被花姑接走一年多了。

“芊丫头,你又再画谁呢!”

“我在画彭祖,师父一生只会弹琴,下个月就一个甲子了,多不容易呀!我希望他可以长命百岁。嬷嬷保密,这是惊喜哦!”

“这丫头从小就古灵精怪的,我不说就是啦!画工越来越精妙绝伦了。一转眼你到这院里也有5年了,也不知道花姑什么时候来接你?”

“嬷嬷,花姑说过,我学好了就送我回去找娘亲,我好想她,还好有你们一直陪着我,照顾我。”

嬷嬷讪讪地笑着说有事走了。

画完彭祖,倚在亭子里看漫天舒卷自如的云,娘亲慈爱的脸庞,挂着温婉的笑,柔声细语地喊着:“芊芊,芊芊……”

“笨丫头,我是你小春哥哥,不是你娘。”

“不好意思,梦到我娘了,小春哥哥有好吃的没!”

“有,有,喏,你的桂花糕,桃花酥。”

“芊芊,花姑说等年关就来接你了。”

时逾年关,雪花簌簌,银装素裹,平时喜欢徜徉的小亭子只露出一个尖尖的角,小草都藏在雪里睡着了,食物日益减少,小麻雀在庭院里仔细地找寻着。

站在廊前,抚弄着刚折回来的红梅,黄色的花蕊很温暖,淡淡的清香,缭绕在鼻息间,像极了冬日父亲书房的梅香,好想念娘亲和父亲。风雪再寒冷,冬天再漫长,都无法阻挡我温暖的回归。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腊八粥,喝几天,沥沥拉拉二十三。

二十三,糖花粘;二十四,扫房日;

二十五,炸豆腐;二十六,炖羊肉;

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

二十九,蒸馒头;三十儿晚上,闹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院外的小孩儿唱着腊八节的歌,一声高过一声,伴着爽朗的笑声,个吱一声,沉重的朱门开了,花姑来了,我该走了。

“花姑,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吧!”

我奄奄一息时还在嗫嚅着这句话,回到醉红楼数日,我得知回家无望,我居然重病了。

“你且按时吃药,你病好了,我差人送你回去,不是我不想让你回去,是你回去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小春哥哥,还有多久到家呀!”

“快了,再过一天就到了。”

“芊芊,花姑说你的娘亲在你丢失后就得重病,没过两年就病故了,你父亲后因故友暗算也锒铛入狱,入狱一年就因病故去,你家财丧尽,人去楼空。”

“我不要听,我要亲眼看到他们的坟墓才相信,找苏伯问个清楚。”

“槿哥哥,我是芊芊,你开开门。”

“哪里来的野丫头,这里没有你的槿哥哥,你若再胡闹,尚书大人就让你蹲大狱。”

一个人流落街头,因衣着打扮光鲜 连要饭都没人给。晕头转向,再醒来时,在马车里了,小春哥哥给我吃的,安慰我带我回去找花姑。

“芊儿,你既然不愿意就做个丫鬟,伺候梅妆,她现在是我们醉红楼的头牌,伺候好她,也向她学习怎么把自己打扮漂亮。工钱和其他小丫鬟一样。”

世间一个孤零零的我,我无处遁形,蜗居在醉红楼,我成了头牌的丫鬟。

梅妆还有其他的两个丫鬟,我来了后,粗活脏活累活都归我,我每天很早起床,倒掉梅妆的夜壶,给她端来洗脸水,撒上玫瑰花瓣,倒入玫瑰汁。

她起床洗漱后,我帮她把衣服拿去给张妈她们洗,顺道把她早上的吃食取来。她慢条斯理地吃一点点就扔下碗筷,又坐回梳妆台前,差我帮她梳头发,她会拿着眉笔细细的描着峨眉,会拿着不同的步摇比换半天,纠结后还是戴上第一支步摇。

她虽然有点傲娇,却也不苛带我,该有的饮食,物件也都有,只是会被另外两个丫鬟私吞。偶尔她会带我一起出街,出行,她说我机灵,话也不多。

她会在其他丫鬟笑话我自制的胭脂和唇纸时,悄悄央求我给她做一份,还会喝我早起用竹叶上的露水煮的茶;把不用的古琴给我。

我以为我会安宁祥和的过完平淡如水的一生,可是梅妆可以离开醉红楼了,她遇到了可以为她赎身的人。

梅妆走的时候我们都去送她,她看着众姐妹熟悉的脸庞感慨万千,最后在踏上马车的时候,转身把头上的簪子留了给我。

而我却做了紫妍的丫鬟,我和紫妍在学艺的时候就不和,她会找同住的小姐妹一起欺负我, 也会故意把小姐妹的东西塞在我枕头下面栽赃诬陷我,因为我乖巧懂事大院里的嬷嬷和师父们都格外的疼我,她也时常嫉妒我的恩宠。

在醉红楼做她的丫鬟,她成日找着借口企图将我赶出醉红楼, 她发现赶我无望的时候就想办法苛待我,不给我东西吃,不给我不给发月例,稍微一犯错就非打即骂。

“啊!嗯哼!嗯嗯……”

奇怪的呻吟声,沉重的喘气声从隔壁传出来,我跌跌撞撞起床披了件外襟就匆忙去紫妍的房间,我发誓这是我此生做过最愚蠢的事儿。

入目的是两具胴体,赤裸裸地交缠在一起,扔得一地的衣服,两人从慌乱秋千上下来,爬到床上,紫妍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用力地拉上蚊帐,阴阳怪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小美人,别走呀!我们三个一起来。”

这句话彻底把我从魔怔中拉了回来,我跌跌撞撞的回了隔壁的守夜间,匆匆忙忙回屋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师傅送的玉笛,还有画笔,妃焉送的簪子,换洗的两套衣服,猫着身子出了门。

路上买了两个包子,还买了面纱,行色匆匆的赶到了渡口,在我刚要上船的时候,醉红楼的小厮和小春哥哥一起赶来,他们不顾众人的说辞愣是把我拖上了马车。

半路休息的时候,我趁着众人不注意从马车上偷偷溜了下来,不巧却被花姑的丫鬟看见,她抓住我的头发直接甩了我两巴掌,我捂着麻木的半边脸,还是慌不择路地逃跑,她怒气冲冲地吩咐着小厮,围着我拳打脚踢。

我头发散乱,混乱之中我抓住一个人的衣踞,无助地喊着:“槿哥哥我是芊芊,小时候娘亲们说过等我长大了是要嫁给你的。”

这时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俯下身来问我,“姑娘怎知鄙人的名字,姑娘可是洛阳的苏芊芊?”

我颤抖着点点头,慢吞吞地掏出脖子上的玉佩,那是上好的羊脂玉,玉佩的背面刻着字:槿芊永和。

男子也一手扯一下腰间的玉佩,惊喜的问我姑娘可认识这个玉佩,我重重的点了点头,并央求他带我走。

我们进了一家茶楼,槿哥哥和花姑的丫鬟商量了半天也没商量出个思绪,最后连槿哥哥也一起去了醉红楼。

我洗漱干净去了议事的地方,花姑开除了赎身的条件,便是5000两白银,槿哥哥左右为难,最后和花姑商议好,我留在醉红楼,但不可以让我再为奴为婢,他有空的时候就来看我,等攒够了钱就来把我赎出去。

槿哥哥离开后我也不需要再伺候谁,反而花姑给我调了两个丫鬟来伺候我,住单独一间的屋子,屋子收拾的很雅致,听人说这些都是槿哥哥让人布置的,衣服都是时下流行的新款,布料和做工都很上乘,我闲来就读读书,心血来潮的时候画画画,偶尔弹弹琴。

槿哥哥总会经常来看我,有时给我带来爱吃的小点心,有时给我带来精致的字画,有时给我带布料,还给我带首饰,带新的琴。每次来都边听我弹琴,边喝我亲手煮的茶,偶尔留下来吃个宵夜。

时光过的很快很惬意,不忙的时候他会带我去郊外游玩,赏夏荷,收秋菊,甚至还带我去朋友的饭局,听着他的朋友夸我漂亮,夸我有才情,我渐渐的沦陷在他的温柔和关怀里,在一次酒睡酣浓时,和他行了周公之礼。

因为槿哥哥的缘故,我也算是醉红楼里出道的姑娘,比起其他姑娘来我的日子过得很自在,紫妍对我深恶痛绝,总是暗地里给我使绊子,我拥有了所有青楼女子都希望的爱情,每天沉浸在对槿哥哥的思念中,对紫妍疏于防范。

于是有天夜半的时候,喝过安神汤便睡下了,时常来看望紫妍的公子,从窗户爬进了我的屋子,浑身燥热的我以为是槿哥哥,便急不可耐的拥着他。

天亮时,我衣不蔽体,身边是满脸满足的紫妍的客人。门被剧烈地推开,一屋子的人涌了进来,紫妍又哭又闹,姐妹笑着指点指点。太阳偏西时,我祈求小春哥哥带我去槿哥哥常住的客栈。

“少爷您说,这小丫头要是知道了当年的事是老爷做的,会不会发疯发狂。”

“你傻呀!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么知道, 再说要不是当年我爹,我们能有这么多闲钱养你啊,只可惜他们家的老宅是凶宅,卖不出去不然也值好多银子……”

我捂着嘴想继续听下去,却被小春哥哥拖走了,我挣脱他的手一路狂奔,到了渡口直接一头投入江里,被小春哥哥救上岸后任由他抱着回了醉红楼,他边走边说:“等你窗前的梨树开花,我就带你离开。”我呢喃着那树从来没有开过花……

回了醉红楼,我生了场大病, 大病初愈后,我便不再反抗,也不再逃跑,花姑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慢慢的,我也成了醉红楼里唯一一个艺妓,紫妍成了花魁,这天我坐在小亭子里晒太阳。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个被人抛弃的废柴,还以为自己是骄傲的孔雀呢!”

“我怎么着也是有人给我赎身的,你呢!有本事让跟你相好的梁公子给你赎身呀!”

说到痛处,紫妍不言不语,脸色气得惨白,带着丫鬟扬长而去。

几天后,一声尖叫划破天际,紫妍被杀死了,原因竟然是因为,她用刀威胁梁公子,让他帮她赎身,娶她进府。但是由于力气悬殊,自己反被杀死了。

紫烟死后我成了醉红楼名副其实的花魁,多少人排队只为一睹真颜,听一首曲,喝一杯我亲手煮的茶,尝一块我亲手做的点心。

醉红楼里的姑娘,就像花园里的花一样永远都开不尽。新来的小姑娘,踹伤了一个员外的独子,康复以后回来找茬,要报官抓花姑,最后员外答应花姑的儿子,只要我去陪他三天,此事一笔勾销。

花姑给我置办了几套新的首饰,几套新的衣服便差人把我送到了员外家的别院,三天三夜,园外的儿子不分昼夜,酒池肉林,隔天让人送来壁子汤。

第四天花姑的马车一早就在门口等候, 回到醉红楼,花姑对我嘘寒问暖, 说以后不再束缚我的自由,可以自由出入醉红楼。

修养一段时间后花姑又让我接客,我依然弹弹琴,做做点心,画画,煮煮茶。

有一天小春哥哥告诉我他要成亲了,花姑看上了他,执意把侄女许配给他,我笑着说声恭喜,他却眉头深索。

这天送完客转身回房的时候,花姑叫住我说有人要给我赎身, 我很惊诧,直言让他带我去见人。

长身而立,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如果是早些年我会动心,可是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我才发现,原来醉红楼才是我最终的归宿。我笑着指外面枯死的海棠说:“如果它开花了我就跟你走。”

一天我在画海棠,一个稚嫩的女孩拉着我的裙子就走,我被他带到花姑议事的厅前,满院的白海棠,暗香浮动。

“芊芊姑娘,花开了,还记得你的诺言吗?”

我含笑着点点头。

上苍与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我竟然怀孕了,而且已俩月有余,那个谦谦公子,在听到我怀孕的消息就落荒而逃,再也没有出现在醉红楼。

我却在采集晨露时跌倒,孩子终究没保住,醒来时,身边的丫鬟嫌我晦气都不愿意再伺候我,只有小春哥哥,每日送来饭菜,请大夫给我开药。

身体修养好的时候正逢早春,冬雪消融,在屋里待久了,也想出去透透气,我一个人立在树下,忽然小春哥哥来了,带着春风似的笑容。

忽然发现在一个靠近树干的地方,有一个待放的花蕾,我们相视一笑,那梨花居然破苞绽放。

小春哥哥突然抓住我的手,拔腿就跑,感觉到他温暖的手,也格外的安心,风吹起我的长发,身后梨花轻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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