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课老师让我们讨论两个问题。一少数民族加分公不公平;二有一美国学生因优先考虑弱势群体的政策倾向而没能被名校录取,于是状告该大学,这政策公不公平。大家都讨论挺起劲的,我没说话,因为不想成为小组的话题终结者。
有人发言说公平,因为地理区位、种族、经济等处于劣势的群体享受的教育资源本来就少,有优待政策是人之常情;有人说不公平,有些享受优待政策的人并没有处于劣势,应该按地区来安排政策。课堂氛围还挺热烈的,可我真说不出话。
学校越有名,运行就越是公开。可即使像哈佛这样面向世界公开选拔学生的名校,也早有品学皆无可挑剔可就是不被录取的落榜生成立网站“哈佛不公平”。对他们这个少数群体来说,哈佛不公平,认为有加分、有暗箱操作等等。可身处哈佛的人谁会觉得不公平?
有人没有考进学校,认为被不如自己的对手凭加分抢占了自己的资源,于是大喊冤屈和不公。也有人轻松进了学校,认为别人加这十分不对自己构成威胁,况且别人确实挺困难。也确实有人并不困难,被优惠政策生生提上了一个台阶,暗自庆幸。与此同时,溜绳索、攀峭壁上学的真不是没有,常年挨冻抗饿、趴在板凳上听课的人更是不可胜数。他们也念同样年数的书,甚至念不到,比别人走无数多倍的路,淌无数遍水,吃有人一辈子都没想过的食物,终于坐在明亮的教室,成为自己的圈子里少有的几个人之一与几十万人一起等待高考。而这一次考试他们几个人不一定全能上心仪的学校。于是有人回到家乡,与身边人一起外出打工,存钱成家,融入生活这趟深水再也看不见。社会何时听到过他们的声音?
考不上的人喊政策不公平,这是万千考生中的少数。有政策也无法上学的人的声音早已被生活搅和,听到的也是少数。这两个少数群体,哪个重要?
火车刹车失灵,撞死一个还是四个?一起饿死还是牺牲一人?给我们几分钟讨论,还非要说点什么,这等无解之题我说个毛线啊。
想起上周又看一遍《嫌疑人X的献身》,从电影院出来后我和室友一边走一边讨论,都在兴头上,完全舍不得坐车。我们从讨论石神的单纯,到日本民族的创造力和匠心。再被“我们到底在追求什么,真相的意义又是什么。如果揭开真相只会带来更多痛苦,那一直以来,我们都在追求什么。”这一句台词引起共鸣,讨论起“辱母杀人案”,美国的司法判决中的人性化。以前看书时觉得哪怕作者相差几百年,思考的方式、内容都有些隐约的相似之处,而当时我和室友很多想法和疑惑的相似,让我越发感觉到人类思想的共通性,思考的问题、答案的终点都指向某个隐秘的地方。走到宿舍我感叹,我们现在讨论的这些其实是身边许多长辈年轻时也想过的吧,我们的阅历如此浅显都能想到这些,那他们该想了多少、得到了多少啊。这些被生活打磨和赠与智慧的长辈都这样生活着,一代又一代的哲学家都无法得出结论,我们,也只好做生活的齿轮度过短暂的一生吧。
围绕正义、平等、公平产生的议论,只要有人群,就不会停息,也难以得出人人满意的答案。规则是人订的,而人,正如麦独孤所说,具有乐群性,群体又具有排他性,则规则必然偏向自己所属的群体。潘石屹夫妇捐款哈佛为中国学生铺路,这难道还不明显吗?
年轻时读书会让人自卑,我这还没怎么读书呢,就自卑于自己的浅薄,那大概是真的浅薄。自卑就算了,有时还感到孤独……
林语堂说,人生在世,幼时认为什么都不懂,大学时以为什么都懂,毕业后才知道什么都不懂,中年又以为什么都懂,到晚年才觉悟一切都不懂。我对这句话深信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