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一个孝子。至少,我在思想上就没有想孝顺的愿望。
我从小就和我妈不投缘,话也不多,但她在我的中考高考以及恋爱婚姻上依旧干涉过多,让我一直心怀怨恨。不过我已人至中年,这些也在逐渐放下。
然而我对她的恐惧却与日俱增。
每一次电话或者回去看她和弟弟,我总要鼓很多勇气,做很多阵势,每次见了,我就会感到深深的厌世,一种生无可恋的悲愤油然而生,心里就堵的很难受,酸涩沉重,万念俱灰,就像我每每见着公婆,我就深切感到和他们的孝顺儿子我的老公无法再过下去一样。每每看到她的电话不分时间地点打进来,我就心惊肉跳,有一段时间,我老公都不让我接,就怕我发火,抢着接电话,并说我不在家。每到这种时候,我就怀疑我有严重的心理疾病。
大约5年前,出了一个政策,像我妈这样的居民户口的乡镇企业老职工,可以一次性缴足5.4万元,然后享受养老金。我妈第一时间通告了我,意思她要办。此前她一直逼我去给办遗嘱补助已经好几年,动用周边各种熟人出来给我施压,逼我去我爸爸生前的外地单位去办,而当地的社保机构回得清清楚楚不能办,因此我爸去世后,我一直在经济上接济,有时候她乱花钱也不能说她,动不动就寻死觅活。所以有这个消息,我们就给她出钱办了。当时,一直疼爱我的姨妈说了一句话,以后小毛小病就不要找她去了,让她安安静静地工作带孩子。为这句话,我妈至少和我姨妈生了半年气,总是突然打电话给我说这件事情,而且,她不停地去各种医院,终于查出自己有个类风湿的毛病,让好就像特大喜讯一样向全世界宣布。
我有一段时间受过风湿之苦,我明白这种疼痛,但那时候我有工作又要管孩子,这种病痛虽然折磨人,但不致于致命,加之过去的这么些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令我一再伤心绝望,因此我没有,而且我也没有精力第一时间带她去看病。后来我隐隐觉着自己的不孝,于是带她去了南通附院检查治疗,但与此同时,她不信任我,她看了电视广告买药吃,800元买了4小瓶药水,被我无意间发现。
是的,她从来不和我说实话。她永远和所有的人说不要我管,但是她甚至不会给我思考的时间,总是把半拉子问题瞬间带到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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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了这么多,我感觉坏情绪依然堵在胸口。今天她又自己去医院了,然后半拉子电话我,她终于又来做了一个核磁共振,的确,她的膝盖已经疼变形了。上半年她来做了一个腰椎的核磁共振,腰椎突出是很常见的病,医生没有给他开药,她就觉得医生不好,这次她换了一个医生,诊断单上写了好几个诊断,她满足的告诉我,病还是很多的。我只好安慰她,核磁共振10个人里有8个人是有病的,你的这些都属于这个年龄层特有的,只有第一项,需要骨科医生好好诊断。我找一个骨科主任,在咕咚上认识的跑步者,他说明天去医院看了片子才能做出准确判断。
然后我把她和她亲爱的儿子送回家了,回到出租房里,写下了这些负能量的东西。
与此同时我的膝盖也像充血一般肿痛。
盼了一个暑假的第一个周末就这样过了,本来计划了许多事情,来不及做了,当然今天回家看望她原本就在计划之列。
不良情绪在心中酝酿。原本是想写点忏悔的文字,对于自己对母亲的疏远冷漠,对于自己对婆家及亲戚的从受委屈到冷漠,凡此种种的不孝无良作点忏悔,然而我又变成了祥林嫂,唠唠叨叨,不知道春天也有狼。
我的心头藏着一匹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