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门口,视线穿过从额头成片落下的汗,打在父亲的脸上。就像从父亲的腹部流出的血穿过抵在裂痕上的手掌成片落在地上,接着顺着楼梯变成了瀑布。
“他还会来的。”那几个字是从父亲齿缝里逃出来的。
我默不作声,将刀柄上的胶带扯掉然后缠上几层新的胶带,地上已经积起了一堆半圈的胶带,准确的说是一堆胶带和一堆手汗。
楼下的客厅被刚刚的破门而入吓得奄奄一息,发不出声响。我意识到整个楼下是暗的,他把刀刺进父亲的身体后跑下楼梯,穿过厨房客厅的时候顺手把灯都熄灭了,逃离出这栋房子后他回头拉上了铁拉门。
“这是以前隔壁那个村子惯有的好教养。”父亲的齿缝里又逃出几个字。“你站到那个门口去。”
铁拉门嘎吱的响了一下,声音传出去后就跟周围的黑暗融在了一起,接着是长时间的寂静。 寂静里隐藏着躁动,躁动慢慢的膨胀向寂静的四角漫延开去,到了尽头后,寂静在瞬间被掀开。灯被打开了,拉门发出一阵铁锈与铁摩擦的声音。
光亮透过楼梯渗了一些在门口的地板上,我把新堆在门口的胶带用脚移到暗处,然后扯下刀柄上的湿滑的胶带扔在地上。脚步声一阵急促从客厅穿梭到厨房,接着来到了楼梯下。我弓下腰,身体紧靠着墙壁。父亲也弓着腰,一只手扶着门把,他的腹部已经变黑了,血凝在被绑住的衣服上,不在往外冒。
楼梯发出了轻微的震动,顺着一个一个的脚步,砸在我的耳膜上。胶带又湿了,汗顺着刀柄流向刀尖,我已经握不住刀柄了,它在手里肆意扭动,像是在泳池里游泳。脚步一直延伸到了楼梯的转弯处,然后停在了原地。我把手和刀尖抵住我的裤子,好让汗水不至于滴落在地上。
楼梯又发出了震动,从转弯处延伸到楼梯下,接着穿过厨房和客厅,最后伴随着嘎吱的拉门声,融化在寂静里。
“他不是还会来吗?”我压着声音。
“他来了”父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