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下午五点四十分,下课铃准时响起。大学的放学时刻显得比较安逸。傍晚的余晖拉长了身影,正和室友阿越在路上讨论晚饭时,我接到了妈妈打来的电话,这是我和妈妈几乎每天都会进行的一项日常。今天除了收到日常叮嘱,妈妈还告诉了我一个消息,舅舅家的桐桐姐生宝宝了。作为独生子女一代的我很少有机会见到小宝宝,于是激动地和妈妈约好回家就去看桐桐姐她们。
晚上回到宿舍大家先是“熟络”感情,然后就开始各自忙自己的学习了,航航和阿越背着考研英语,着手准备着明年考研。茹茹和我则一起整理了白天的笔记。学习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大家都收拾起来准备休息了。晚上十点半,宿舍准时熄灯。大学生活就这样充实而有规律的进行着。我是个夜思维活跃者,躺在床上脑子里总是先要把当天的事回忆一遍。我想到了桐桐姐,此时,我已经从想见小宝宝的激动心情中脱离出来了。脑中出现的是曾经我和桐桐姐的画面。
桐桐姐大我两岁,她自小就长得好看,总被人夸长得像洋娃娃,大大的眼睛,弯弯的睫毛,笑起来甜美得可人。还记得她包含作为姐姐的一切优秀特质,小时候我俩一起出门,她总是拉着我的手,两个小小的人手拉手走在街上总是引来大家的喜欢。她对我毫不吝啬,小学时一次我去找她玩,玩到很晚了我说想吃零食,桐桐姐就偷偷地跑出去给我买,可是等她回来时我已经睡着了。于是第二天她把一大包零食装到了我的包里让我带回去。桐桐姐一切都好,唯独对学习提不起兴趣。由于舅舅和舅妈常年在外地打工,家里的姥姥也管不了她学习,于是初中还没毕业,她就辍学了。辍学后的桐桐姐就跟着舅舅舅妈外出打工。我俩的联系也就越来越少。桐桐姐长相虽然甜美,但是干起活来却丝毫不扭捏,那几年的确帮舅舅和舅妈减轻不少负担。后来听说桐桐姐有独自去了不少地方闯荡,可是结果却都不尽人意。好在在我上高中的时候,她找到了一个好归属,男方是外地的一个汽车修理厂的员工,虽然家中不富裕,可是也是靠自己的努力奋斗着,对姐姐也是真心的。
2018年11月份,桐桐姐结婚了。而我正值大二学期间,没有回去参加上婚礼。一转眼又来到了新的一年,桐桐姐当妈妈了,当然也就放弃了工作,而姐夫为了更好地照顾姐姐也辞去了外地的工作回到了家中。在家乡跟着舅舅一起干活。我呢,也光荣的晋升为小姨。这是我们家族迎来的第一个最小辈分的宝宝,我习惯了被叫姐姐和妹妹,还没准备好当小姨,内心不禁有点复杂。今年暑假回来,我如愿以偿见到了小宝宝,那吹弹可破的皮肤,水灵灵的眼睛,肉乎乎小身体,惹人爱极了。可是回过头看桐桐姐,原本嫩白的皮肤暗沉了许多,眼睛也失去了曾经的灵动有神,透露出休息不充分的疲惫,而照顾孩子的娴熟动作,让我知道了这倦容的出处。当她一口一个儿子说出口时,我的内心对这一切还是陌生的,去年过年时还在一起玩的孩子头姐姐,现在却有了自己的孩子。从桐桐姐家出来时,妈妈给了她一些钱。虽然妈妈表现自然,但是对姐姐和姐夫未来的生活很是堪忧。两个人都没有正式工作,孩子小离不开人照顾,主要的生活支撑主要来自于舅舅和舅妈的资助。而舅舅舅妈岁数越来越大了,对一些繁重的工作也是力不从心。
时间从不会驻足,暑假的日子过半,今年表叔家弟弟高考的升学宴如期举办。我们一家三口都回到了最开始居住的小乡村参加宴会。在宴会上碰到了好多以前的老邻居,原来住在我们家前面的二婶,和我们家一条街的晓然姑姑,隔壁的马爷爷和马奶奶。这些人都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然而我长大了,他们都老了,岁月的风霜,在他们的身体上刻下掩饰不住的痕迹。二婶见我来了,赶紧过来看看我说:“又长高了,咋不长点肉呢,还是那么瘦。一会跟我回家上菜园里拿好吃的去,今年树上结的李子二婶给你留着呢,回去咱们现摘”。“好!爱你呐二婶”。我高兴地回答。二婶听了我的话也哈哈的笑着。后来我和妈妈和二婶一桌坐着,听二婶对妈妈说,于二叔出去打工了,留二婶在家照顾年迈的婆婆,老奶奶身体还算硬朗,所以二婶平时的生活并没有很劳累。就当我觉得今天的一切都很圆满的时候,二婶说起了于哥哥,她的儿子。
去年秋天,于哥哥离婚了,他们两岁的女儿跟了女方。有着四年婚龄的于哥哥,离完婚的今年27岁。乡下的风气是只要孩子到了法定结婚年龄,能结婚绝不单着。于哥哥初中毕业就辍学了,之后就跟着二叔出去打工。那年,刚满22岁的哥哥被安排相了亲,女方也没有工作,双方家庭的经济条件差不多。两个人见里后觉得没有什么大问题,相处了三个月就结婚了。刚开始一家人其乐融融,虽说不上是羡煞旁人,总归是没有被邻里街坊落下,跟上了当时的“时代脚步”。可是时间越久,矛盾越多,他们吵架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时常吵到半夜一两点钟解决不了问题就给二婶打电话,后来二婶晚上睡觉就把手机静音,不是不管自己的儿子儿媳妇,而是身体实在承受不来。直到去年的秋天的某一天,于哥哥打来电话说,他们俩已经决定好了离婚,这次没有吵闹,是和平分手。二婶听了这个消息之后沉默许久答应了,也没有过多说什么。可是后来二婶就一直琢磨,问题出在哪,二婶对妈妈说“是不是我让他太早结婚了,还没定性,还是个孩子没成熟呢?”妈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后来二婶又拜托妈妈帮忙留意点,有合适的对象帮于哥哥介绍介绍。我相信妈妈不是二婶拜托的第一个人。说到这里,我看到了中年人眼睛里的忧愁,二婶的愁,愁自己儿子的后半生,愁不能和孙女朝夕相处,愁自己的年龄……
上课铃声响起,同学们都提前到班级坐好了准备上课,九月一号,开学第一天,就在早上,班里的同学因为提前占的座位被别人占而闷闷不乐。学生时代的烦恼,在这个时候看来,也不是什么烦恼了。我在这边继续完成着学业,继续为了未来积攒资本。而家中的哥哥和姐姐继续着父亲和母亲的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