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ir第三章(家庭系统和家庭治疗方法)

引言(格劳瑞亚·泰勒)

萨提亚于1996年提出的关于家庭治疗理论的洞察,不只让当时的读者感到兴奋,也会让当今的读者情不自禁地兴奋。当时,萨提亚似乎可以预见未来,并预言那时的发现将会成为人们理解家庭和进行家庭治疗的关键。正如她所说的:“对于人类来说,我们目前生活在一个伟大的时代”。

她指出,那时的实验揭示了家庭成员彼此间联结的形势、特性及家庭的各部分如何影响整体功能的发挥。因此,她设立了干预的步麋来改变家庭成员的互动模式,以改良家庭的整体功能。萨提亚的兴奋和激情在本章的开始和结尾都表露无遗。在本章的结尾,她说“我们正处于一个令人激动的关注关系的时期”,以及“这让我和其他人很激动,希望你也是”。萨提亚提出的这些理念在1996年是符合当时现实的,在当今仍然符合现的。我们在今天回顾萨提亚的这些理念,就像是用个性化的眼光对一个梦想进行回顾。这真是一种礼遇!

当前家庭系统理论的学习者将会感激萨提亚提出的“诊断和治疗随着时间发生改变”的观点。在那个时候,病人被称为精神病人,人们通过药物、电休克及胰岛素衰退等治疗方式来控制病人的“疯狂”行为。萨提亚认为这些治疗都是惩罚性的。这种针对惩罚的观点成为她成长模式的核心,而她的成长模式与盛行的赏罚模式是截然不同的

萨提亚有着感染力很强的幽默感,在她进行家庭治疗的现场演示及示范时,她常常自然地分享脑海里出现的画面。在需要的时候她会用生动的幽默感来化解当时的压力。她对幽默的高度重视使得治疗空间安全且亲密。她指出,在早期,我们假设孩子的行为只受到母亲的影响,而父亲是后来才被发现的”,当她这么说的时侯听众或者读者怎么能不笑呢?

萨提亚也指出“孩子的存在是为了帮助丈夫和妻子在一起”。家庭系统理论承认孩子在无意中假定自己承担着无形的角色和任务,并在这种观点的基础上,提出了新的理解和干预家庭的方式。


本章最突出的部分是萨提亚将个人与其标签区分开来。她曾有幸和格雪戈里·贝特森及莫瑞·鲍文成为同事,在彼此的陪伴下,这些富有勇气的临床医生改变了时代的观念,并提出了新的、更为有用的方式。他们从自我更深入而复杂的层面看待人类的本质。

系统理论是从科学发展而来的,却首次被应用于家庭。萨提亚认为家庭应用的语言目前已经不能满足需求,因此她在本文的最后提出了一些富有创造性的术语――真是太让人钟爱了

萨提亚接着精确地描述了信息接收者和发送者的沟通方式,以及这会如何复杂地影响自尊。她认为应仔细审查这些差别。有些人觉得早在人们提出“自我/他人关系”这些概念之前,萨提亚已经进行了一些变革,这是一个正在创造中的概念。

在本文中,“我相信我们整个身体系统是由如此多的部分组成,在这些部分上我们是没有联结的…,…”反映了萨提亚对我们内在存在的觉察和关注,而这些后来被隐喻地描述为冰山。

人们有很多种复杂的方式可以保护自己,他们发展在家庭中学会的应对策略,这些策略在很大程度上是由默许规则引发的。在本文中,萨提亚论述了家庭规则(特别是关于评论的规则)之间的关联是如何被识别的、家庭规则是如何被隐藏的,以及期待是如何被了解的。我们在生命早期所学到的内容与成人表现出的理念、期待和行为是联系在一起的。萨提亚敏锐地指出,我们在压力情境下对自我的解释和不同年代人们对差异的解释是很相似的。

萨提亚相信人不是天生就具有破坏性的,而系统性的家庭治疗可以预防关系的破坏。目前已经有很多研究证明了这一充满希望和令人兴奋的观点。可以和这位有伟大远见的老师一起回顾这段时光,我们是多么幸运!



我很想把一些很有趣也很让人兴奋的事物和观念整合在一起,因为我觉得这也会让世界上其他国家和地区的人感到兴奋。通过以家庭作为单元进行工作,我和人们及他们的问题进行联结。就人类而言,我相信我们正生活在一个伟大的时代,因此我会向你描绘我看到的人类成长和变化的历程。这些年,出现了很多新事物一一社会精神病学、社区精神病学、存在主义和自我实现的影响。实验的精神随处可见也让人感到兴奋。我也提出了一些有助于理解家庭单元的观念,这些观念的出现在我看来是家庭治疗发展的一个阶段,而不只是某种针对个体或者团体进行治疗的特定形式

我想快速地对几百年的历史进行简要回顾。在我看来,我们目前所处理的治疗实体都来源于巫师、乞丐、弱智、病人及罪犯。目前我们感兴趣的领域包含了这五类人。我们通过巫师了解精神病学;通过罪犯了解罪犯学;通过病人了解医学;通过乞丐了解社会学;通过弱智了解心理学。这虽然不完全是一对一的关系,因果关系也很难确定,但以上这些对象都曾经被认为是社会的异类,也正是由此得出了最早的诊断分类。然后,就像所有的诊断分类一样,人们提出了一系列的原因,然后是一系列的治疗方法。从对异常的分类、起因及它们的治疗方法入手来回顾过去,我们发现第一个对异常进行原因分析的理论已经无法知晓,而那些相应的治疗方法也已经间接或直接地消亡了。

我会回溯到很多年以前,并试图提出这样的三条脉络:对异常的分类,归因及治疗。我想要了解我当下的处境。人们并不满足于仅仅把某种状态看作异常,而不了解它的起因。人类是充满好奇心的,他们试图把事情弄明白。当他们开始去关注异常时,他们关于异常的起因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某种来自外在的未知渗透—一当时的某种神奇力量。现在在某些文化中,某些宗教信仰就可以用来解释这些异常。随着时代的进步,人们认为异常也许不完全是由于神奇力量的影响,而可能和人们一出生就具有的特点—遗传基因有关。如果异常是人们与生俱来的,那人们能做的可能就很少,能够忍受就已经该满足了。然而,社会可能会试图将那些基因不完善的人隔离起来,将他们安置在其他的地方。

到目前为止,对于异常的起因我们已经有了三种理论:未知论、外部渗透论和基因论,而相应的治疗方法可能是把某些人处死,或者隔离开。

随着时间的发展,人们发现个体的行为似乎和他的意愿有某种关联。也就是说,他是一个“爱争吵的家伙”,而这就是他的问题。如果人们开始认为他是一个“爱争吵的家伙”,似乎意味着如果这是引起他行为的原因,那么处理的方式就是惩罚他。于是到目前为止,我们有了另外一种治疗方法。随看探索的深入,人们发现个体所处的环境可能和他的行为有关,并得出了自然而合乎逻辑的结论,就是要把他安置在一个不同的环境一因此出现了监护设备,以及相关的后遗症。

稍后,人们发现个体的行为似乎和其自身的某些部分有关,这些部可以激发个体的行为,但这种激发是个体没有意识到的。这就是所谓的潜意识,对此,治疗的方法就是去发现潜意识并试图帮助个体对自我进行更多控制。这种治疗方法的有力工具之一就是精神分析疗法。然后,人们又发现个体的行为似乎和跟他互动的人有关,于是又诞生了人际关系行为理论。因此,探讨人际关系和环境似乎是很合理的。

我已经简述了一般性的对异常进行归因和治疗的理论,而这些理论说明的都是一对一的关系。随后开始出现了一些不同的观念,比如沙利文在20世纪20年代所写的人际关系理论,通过莫雷诺、史拉弗森和一些其他人,我们也看到了团体治疗的崛起。让个体和同伴一起在同一场合进行治疗的观念也随之产生。这些团体治疗或者同伴团体治疗都是基于一个原则:通过操纵人际互动改变个体行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个体和团体治疗这两种方式就已经开始被应用了

在本世纪初,还出现了儿童指导诊所,提供了第一种基于人际关系的治疗形式。这种方式会以母亲和孩子为一个单元,因为他们假设儿童的行为受到母亲行为影响。父亲的影响是稍后才被发现的。我们对人际关系有两种用途,一种是用于儿童指导,另一种是用于团体咨询。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出现了另一种治疗方式,即针对夫妻的婚姻咨询。大部分的婚姻咨询不是由精神科医生、社会工作者等人士引入专业领域的,而是通过牧师、社会学家及其他精神病学学科之外的人员(请原谅我这样表述)。我使用这样的术语是因为,精神病学、社会工作或心理学专业领域内的我们是精神疾病专家。我们又有了另一种心理治疗的单元,也就是夫妻单元。

因此,到现在我们已经了解了如何治疗单个个体、包含个体的团体母子单元及夫妻单元。当你从家庭的角度来看这点时,就会发现目前只包含了两种家庭单元,还有父子单元及兄弟姐妹单元没有被包含进来。因此,当我们将父子单元和兄弟姐妹单元增加进来的时候,我们就涵盖了所有的家庭单元。

当把这些都放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开始了对家庭的研究。更进一步来看,我们就会发现随之而来的观念是孩子会以间接的方式促进丈夫和妻子在一起。同时,贯穿这些的观念是:人们可以被教导去承担婚姻和为人父母的责任,这就是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为止所取得的进步。

精神分裂症已经出现了很长时间,并且被用来作为一个标签,这个标签意味着有精神分裂症的人已经无药可救了。虽然,也曾有一些零散的报告说明治行的进展和效果,但是大体上来说,对于精神分裂症的治疗预后都不是很好,在二战之后,有一些好奇的人开始去思考被贴上精神分裂症标签的人会如何看待他的家庭。我们在心智研究院一起工作的伙伴――人类学家格雷戈里·贝特森,就是其中一位对有精神分裂症患者的家庭感到好奇的人,他在1954年开始了自己的研究,而在同一时期,国家心理健康中心的莫·文则在医院里通过对整个家庭的观察来了解这种情况。在对精神分裂症患者及其家庭的研究中,出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一当我说“精神分裂症”的时候,我的意思是指某个人有了这个标签。精神分裂症患者的表现和他所在家庭之间似乎存在一种重复性的和可预测的模式,这是一种直接的联系。这个发现让人们很激动,因为行为理论再次在未知论和基因论及我之前提到过的众多原因中都占据了重要的位置。这个观点使我们可能有一些新的发现,这有助于了解个体行为,在这里,也就是指精神分裂症患者的行为,然后,一个微小的进展是观察人类的其他行为,了解个体的行为是否和他所在的系统存在着联系

在早期,我们很少谈到系统。我们只是知道我们看到的一系列模式似乎存在着某种类型的联系。我们似乎应该综合考虑每一组关键的要素,以便可以形成一个系统的单一结果。系统的不同部分之间应该以有组织、有序和连续的形式共同工作,这样就开始发展出节奏和平衡,然后获得某些组成部分应该达到的结果。似乎每个家庭都根据自己的组成部分发展出了一个系统,这个系统可以在某种程度上保持整个家庭的平衡。

这是一个还不够成熟的开始,我们只是观察到家庭是一个系统,就像汽车一样运作。我们熟悉生理的系统,而家庭似乎也是一个相似的系统。在心智研究院里,我们做了大量的工作来试图了解家庭系统,试图发现它们是如何工作的,并试图发现个体需要什么样的干预来将一个并非为了成长而运作的系统扭转过来。我们开始关注一个新的观念,因为当我们试图确定个体的行为是否健康时,我们会有一系列的标准。但是当我们在系统的背景下去看待行为时,这些标准就不适合了,我们需要寻找新的标准。那些可以用来描述功能良好的个体的词可能并不能用来描述功能良好的系统。我们还没有用来探讨系统的词,我们需要发明一些新的语言。虽然我对于我们已经设计出的讨论系统的语言还不是很满意,但是我认为我们将会学习到更多

心智研究院成立于1959年,专门研究个体和他所在系统的关系。当我们开始去探索这些的时候,我们需要回顾一下已经知道的关于个体发展的一些事情,这样也会让“系统”这个概念变得更明晰。可能所有人都会知道,人们到达现在的状态并且成为目前这样的人,是因为一个三人学习系统:一个男性祖先、一个女性祖先和你自己。在这个假设中,即使个体在现实生活中没有男性祖先和女性祖先,他也会寻找一些假设的形象来形成三人学习系统。所以我们知道每一个人都是三人学习系统的产物:一个是作为他父亲的男性成人,一个是作为他母亲的女性成人,还有他自己。我们也知道,每个孩子出生时只有待成长的各个组成部分,而并没有已发展出的蓝图,也没有任何案例记载过哪个孩子生下来就会有一份指导其成长和发展的说明书。我们可以确认的重要事实是,这个蓝图会随着孩子的成长而被勾画出来。显然,这个蓝图取决于这个男性和女性成人教养孩子的方式,以及对孩子如何成长的指导

按照字面的意思,这个道理似乎很简单。只要一对夫妻共同商量为他们的孩子做出或者写出一个蓝图就可以了,然而,在实际实施的时候并不是这么简单。当两个成人在一起时,即使他们成了孩子的父母,他们也并不会始终对“什么才是最好的蓝图”有一致的看法。他们不是总能将信息传递给孩子或者对方,所以并没有什么可以确保孩子将从父母那里获得关于他应该如何成长和发展的清晰信息。因此,当我们观察成人如何将他们关于孩子发展的观念传递给儿童时,我们开始关注一件重要的事:沟通。我们很久以前就知道“沟通”这个词。在大多数沟通中,每个人都是联结在一起的,都会对它有所了解,但是我们会对它进行更进一步的定义。我们说沟通是一条双行路,它发生在一个信息发送者和一个信息接收者之间。无论如何沟通的进行既取决于信息发送者,也取决于信息接受者。每个孩子都会有两个信息发送者,一个成年男性,一个是成年女性。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孩子的周围还可能有其它的信息发送者,比如祖父母或者姑妈。这也就是说,孩子周围会存在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信息发送者,而孩子是唯一的接受者。

所以我们产生了这样一个想法;设想一下你是一个收音机,而你正在接收来自两个不同电台的信号—他们并不知道另一个人也在发送信号并且他们需要通过同一波长来进入。你知道这样会发生什么吗?你会进入无线电干扰状态。在接收信号之后,你还有一个义务是要解读信号的意义,并且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管现实是什么,你都要把这些信号当成是匹配的来使用。加上这样的规则,会更真实:信息发出者和接收者不能彼此交流,或者接收者不能给予反馈,或者他可能甚至不能说明他所接收到的信息是不匹配的这个事实。一个更常见的分析是,我们认为似乎每个孩子都卷入了这样的情境,并且依赖这样的情境而发展出他的自我概念。所有了解个体咨询的人都知道,个体所拥有的自我形象和自我价值感。对于个体的行为表现、成长、感受及行动的方式有着很重要的影响。因此,为了孩子的利益,仔细去观察成年男性和成年女性的互动将是很值得的。

我们发现的另一点是,与原先想法相反,孩子从父母那里接收到的所有信息并不都是父母试图给予的。(我们经历了这样一个阶段,当时人们很清楚地认为世界上所有的坏事都与母亲有关,也就是坏妈妈造成了所有的伤害,也发展出了一些处理这种状况的技术。)但是我们发现父母发出信息的意图和孩子接收到的信息之间并没有太多关联,并且,父母中一方发出的信息与另一方发出的信息之间也没有太多关联,特别是当他们没有意识到彼此发出了不同信息时。我们了解到,即便孩子接收到的信息与父亲的本意相反,也并不一定会被拒绝。正因为了解了这些,这些人便可以第一次在被指责的框架外寻求帮助。

观察事情的进展和对于事情的进展进行指责或奖赏之间是存在区别的。在此,我想及时地指出,在全世界,以及我所工作过的所有团体中,当人们试图去解释原因时,他们就仍然在一个指责的框架之内工作。当我们寻根究底的时候,很难不引起别人的防御,很难不让人感觉不舒服,银难让人不对抗,并且是以一种没有目的的方式对抗。

如果成人的信息真的不能够像他们期待的那样传递给孩子并且被他们接收到,那我们就需要更仔细地来了解这些。通过这样做,我们可以发现一些非常简单的事情。(我可以很确定地说,世界上简单的事情最常被我们忽略,而且,如果我是任何领域的专家,那我也可以把自己视为最可能忽略明显事实的专家。)我们发现人们很容易在发送信息的时候,给接收者一些我们意识不到的线索。这是一个很简单的解释:当我们全神贯注于内在的自我时,就发现不了我们外在的表现是什么,但是孩子会意识到。

我们发现父母有这样一个错觉,他们认为孩子只会听到那些他们希望孩子听到的,看到那些他们希望孩子看到的。我们也发现父母发出了所谓的双重信息。格雷戈里贝特森做出的贡献之一是提出了“双重信息”这一构念。而我想跟大家谈谈“双重信息”,是因为我们一直都身处“双重信息”之中。“双重信息”本身并不是病态的。这些信息只是告诉我们父母的意图没有被孩子接收到。让我对“双重信息”做一个界定:设想一下,当我宣布大厦着火了的时候,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这就带有一些很不匹配的信息,现在如果你在我面前,我面带笑容地跟你说“这个地方正在着火”,你就会进入一个两难的困境。如果你通过我的笑容来获得信息,就会认为这是一作很有趣的事。然而,如果这个地方正在着火,你是不应该感觉愉快的。如果你只听我的语言说明这个地方正在着火,那你将会怎样理解我的笑容呢?这就是双重信息。或者,假设当我和朋友在一起时感觉到身体疼痛,而我不希望这个朋友知道我的疼痛,因为我们还有一些其他的事要做,但是她观察到我的面部肌肉僵硬而紧张,然后问“你感觉怎么样?”如果我回答“我很好”,那我真正表达的是“你不需要了解我的疼痛,我们可以继续我们正在做的事”。然而,我的朋友看着我的脸,可能很容易认为我很愚蠢,我对她说谎,我没有把她当成真正的朋友真诚对待,或者其他类似的想法。这些也是双重信息。

双重信息的出现往往是人们意识不到的,并且我认为双重信息本身并不是病态的。当双重信息不能被探讨,或者不能够被那些接收信息的人认可时,才是病态的。“解释”起码可以提供一些机会来让人理解不匹配的信息。当我在团体中谈论这点时,很多次都有人想说明发出双重信息是不好的,但是我认为人活着就不可能没有双重信息。我相信我们的生理系统是由很多我们联结不到的部分组成的,以至于我们觉察不到大量的身体线索。

作为说话者,我们联结的更多的是内在而不是外在;作为倾听者,我们则对外在呈现的事物有更多觉察,并且从我们所看所听中获得线索。如果我们不能对线索进行评论,我们就必须自己对矛盾的原因进行判定。现在,如果你恰好是一个低自尊的人,你就很可能用冲动的方式对矛盾进行解释,你可能会认为这是一个谎言,或者某种病态的、恶劣的、愚蠢的或者疯狂的行为。除非你可以对它进行核查,否则你很可能对矛盾持有错误的解释

孩子生来并没有准备好要给予父母任何具体的反馈,他们通常会在出生十二个月之后才会说话。在这十二个月的生活里,孩子不管在和父母相处的时候看到或者体验到了什么样的差异,他都需要自已做出解释。当孩子学会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拥有了大量清晰的线索他对于自己后来要说的话已经有了大量的期待,很多都会出乎成人的意料。

我们很有兴趣去解释这一神秘现象:一个有着良好意愿、正确而又懂得关爱的人,怎么会给孩子传递错误的信息呢?(我确信你已经注意到关爱、友善及努力工作与人们是否会出现家庭问题没有太大关系。)那么一个有着良好意愿、关爱和聪明的人怎么会仍然有成长得不太好的孩子呢?我认为答案在于他们不知道成人会发出双重信息,而孩子必然从中获取意义。我有时候会好奇每一个孩子是如何整合的,特别是在他人生的第一年中,周围有很多成人的时候。在心智研究院,有一件很有趣的事是使用录像带。我觉得对于家庭来说,一个很重要的事实是:了解到我们认为自己看起来、听起来的样子和真正看起来听起来的样子不同。别人从他们那里获得的信息和他们想象的并不一定相同。另一个荒诞的说法是,一个人应该总是对管理自己的方式有百分百的掌控。通过录像很容易消除这样的期待,但是你不可能用录像监控所有的生话。我们在寻找其他的方式来让人们了解他们看起来和听起来的样子并不总是他自己认为的那样。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可以在今晚回家进门之后,让你见到的第一个人好好看着你,然后告诉他你认为他看到了什么,充分地描述你的眼睛、鼻子和你的耳朵正在做什十么,你脖子的肌肉正在做什么,以及你有没有脸红,然后比较一下他所看到的画面。这是一个描述性的练习,没有人告诉你你有什么问题,你只是在对画面进行比较。

还有一件你可以做的事。我们中很少人看到过自己真正看起来的样子,请你带着一个写着自己名字的卡片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你会看到卡片上的名字是反着的。如果你从来没有看过自己的录像和移动画面那么你就是带着对自己看起来的样子的错觉在生活中奔忙。你是在用错觉而不是现实来和反馈做比较。同样地,当你第一次通过录音听到自己的声音时,你告诉自己“这不是我,我的声音比这低沉或者比这高”,但是其他的人都会说你的声音听起来就是这样的。一个很简单的物理原理解释了这种差异:在同一个小孔中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和小孔外发出的声音是不同的。这就再次让错觉有了出现的可能,当然我会用友好的态度来使用错觉,因为我并不畏惧它们。我曾经害怕它们,但是现在不怕了。人们带着一些错误的观念在生活里奔忙,他们以为自己知道自己看起来是什么样,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知道自己听起来是什么样。这是这个信念的第四部分:不管人们希望自已看起来和听起来什么样,他们都错误地相信了自己看起来和听起来的样子。

我们所发展出来的治疗的干预方法很多都基于这类观念—孩子接收信息的方式很早地决定了他们如何发展自己的蓝图。孩子有很多方式接收信息,你现在可以看到在我描述过的预期中,在孩子接收来自父母的信息时,会存在多少陷阱。如果还伴随着这样一个规则—一在孩子能说话之后也不能和他讨论他的所看、所听,那么孩子就会在父母意识不到的情况下保持着早期对父母意图的误解。这种情况很可能持续到孩子去上学,突然之间出现了一些他无法看到的对他成长的要求,然后孩子就开始出现问题了

我想要提出另一个看待孩子成长的观点:我们都曾经是孩子。当我这么说的时候听起来有点滑稽,但是很多成人都会忘记这一点一他们都曾经是孩子,他们的根源都像孩子一样。因为他们都曾经是孩子,我们都有“孩子应该如何不同”的想法。所有的成人都在脑海里有一幅关于理想孩子的画面。人们是从哪里获得这个“理想孩子”的呢?你是如何获得“理想孩子应该是什么样的”这种观念的呢?你的这种观念来源于你不具备的方面,来源于你父母做得不够好的地方,以及来源于他们告诉你那些你应该成为的样子。每个人都希望事情符合自己的理想,因此当有孩子的时候,每个成人都会将自己的理想放在他孩子的身上,这就是社会遗传的方式之一。似乎人们会从家庭中学会关于评论的规则,并发展出他们自己的规则一一他们是否可以做出评论,是否可以批判,是否可以做出关爱的表达。个体评论的能力和评论的自由越少,他们就越可能在后来扭曲、压抑和禁止他人的评论。

人们可能会带着这样的规则长大,这些规则只允许他们评论某些事情,而面对其他的事可能只是想象或者幻想,即使这些不是真实的。然后人们会结婚,他们的婚姻关系也许会基于他们对理想婚姻的想法,如果不去寻求现实的确认,就会很容易充满这些幻想。一个女人很容易认为一个男人必须一直是权威人物,因为她的爸爸不是权威人物,而妈妈总说他应该那样。然后,她形成的观念就是要由男人告诉她应该做什么。在求爱期,他对她提出的要求意味着他一直都知道他们两个可以去哪里。但是接下来,同样的事情发生却会带来不同的感受。曾经让人感觉是强大的照顾她的男人,后来却让人觉得是试图压制她的暴徒。她从哪里获得了这些错觉呢?这不只是来源于她自己的内在,也来源于他以前说“我们去看电影吧”,而她说“不”时,他却坚持说“去吧”,这会让她觉得是一个强大的男人。这是她的幻想,并且她开始根据这种幻想将自已和联系起来。由于你不能对它发表评论,也就不必打破这一幻想—你能够继续下去。

然而,有些时候现实终将出现,幻想中的生活不可能再继续下去。我们认为当现实不能继续维持幻想状态时,就会出现一些症状。我们已经有了一些证据帮助我们了解这些变化的轨迹,我认为这是一个很有成效的开始。我们发现人类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即使当那个女人发现她丈夫试图压制她时,她也会试图用某种方式来解释这些并保持她的症状—因为人们不会轻易放弃。事情往往会这样发展:那个女人会想“我是不值得爱的,这就是证据”。然后她就会更加退缩,然后当然他就会发现自己被疏离,因此他也可能会出现某些问题。然后我们就回到那个神奇的想法,有可能会出现这样的解释:他生来就是这样的,会和错误的人生活在一起,由内心中的小孩来决定做什么。从古到今,这些人在这种时候做出的解释和我们对异常的解释如此相似,这不是很有趣吗?

我们正处在一个关注这些关系的让人兴奋的时代。首先,家庭系统中的理想自我概念得到了发展,而对家庭系统沟通模式类型的研究也更为深入。现在,我们正通过让父母了解更多这方面的工作,来继续探索关于孩子教养的观念。了解沟通比了解你的自我概念更容易,并且在表面上也没有那么多的防御。我们正致力于寻找一些方式让年轻的父母可以用不同的方式来教养孩子,也致力于研究良好的家庭服务。我们认为这样可以发展出一些预防性的方法。我们现在发现每个家庭都有一个可预测的运行系统及一系列的期待和预测,这些期待和预测是每个家庭成员自我概念发展的一部分,它将通过行为和沟通展现出来。如果我们把这些都放在一起,就可以开始了解如何帮助改善那些导致破坏的行为。我们希望更多人能够帮我们做这些工作,这让我感到兴奋。我认为其他人也会很兴奋。希望你也是

需要注意的概念和术语

联合的( Conjoint):“联”就是将所有的成员都看成一个系统贡献者。这个系统认为,每个人都是一个接收者,而不认为某一个人是另一个人的服务者。“合”就是让整个家庭的所有成员在同一个时间地点见同一个咨询师。这个词强调了感知、互动、交流和沟通而不是精神病性症状。

动态平衡( Homeostasis):通过家庭内部的平衡力来达到统一并有规则地运行的过程

自我概念(Sef- Concept):在内部对自我的感知。

自尊( self-'Esteem):个体认为和感受到的价值。一种掌控自我和环境的感觉,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个体认为别人是怎么看待他的。

一致性( Congruent)事物之间彼此和谐

一致性的表现( Congruent Manifestation):言语、声调、面部表情身体运动展现出明显清楚的信息。

不一致的(Incongruent)事物之间彼此不和谐

不一致的表现:个体的语言和表现之间有差异――说的是一件事,但是声音和身体语言有其它含义,导致了一种差异。

两难境地( Dilemma):出现了两种或者更多困难的情境,在自我和之间对于不完全满意的想法进行妥协。

整合:个体可以看、感受、想和听;感受他所看到的、感受到的、想到的和听到的;可以自由地表达或者评论,并且能够处理反馈。

功能良好的( Functional):一个整合的个体感受到评论或表达的自由并且能够处理反馈。

功能不良的( Dysfunctional):一个不能整合的个体不能自由地评论或表达异议,并且不能处理反馈。

差异( Differentness):涵盖了所有的个体差异;每个人天生和其他任何人的不同。

成长( Growth):当生存、亲密、生产力及意义感和其他的生命需要得到满足的时候就可能出现;这是对事物和体验的运用。

治疗性的过程( Therapeutic Process):创造一个开放的系统,让个体意识到他做选择的方式和原因;扩展个体的自我意识,发展新的应对方式

应对( Coping):在特定的时间和特定的环境之下,处理和平衡他人、自我和情境之间的需要。

希望(Hope):个体认为自己有成长的机会。

信任( Trust):个体可以表明自己的想法、意愿、感受和知识,而不担心被破坏、牵连或者被其他人排斥,或者被告诉其他人的这样一种品质

改变能手( Change Artist):任何一个带着“帮助者”标签的人。

生命的需要( Life Needs):生存、亲密、生产力、意义感和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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