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认为每一个农村的孩子,从出生就在或主动或被动的做着一个梦。梦里,自己努力的背叛泥土,背叛祖宗,背叛童年的记忆,背叛故乡。只不过,有的人园梦了,而有的人美梦未遂罢了。
一年前的现在,高三毕业,曾一度幻想在2012年秋季里我与故乡说再见的情景:带上一抔被祖宗们耕种了千百年的黄土,一撮见证了家族百年血脉传承的香灰,连同两行与父辈祖辈诀别时的清泪,从此南下东往,为我的子辈寻找他们的故乡。
每每想到这,内心难免一阵酸楚,借着追求理想的幌子,我竟亲手斩断了与故乡的牵连,我把家族的传承在此打了个结。从此,我便成了我家乡的客人,无论什么时候在回到这片土地,总感觉内心背负这一笔债。一种无形的沉重,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憨厚的泥土,轻盈的池水,苍老的打谷场;哞哞的老黄牛,忠实的白犬,高大的俊马: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列祖列宗。如今,我没有勇气像你们一样,坚强的面对黄土,懦弱的我,唯有向现实低头,含泪背叛。
我想,真的,我已经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叛徒,也就是从背叛故乡的那一刻起,我也丢失了我的童年。被剥夺那一段记忆,我的人生还能完整吗?待我年老,我是否能回到这一片土地,站在先辈的坟前,回忆那段美丽的童年。但是,我又必须给我的子代一个稳定的未来,他们无辜,没有不要和我一样在将来还要背上背叛的骂名。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的可笑,我和父辈不是同一个故乡,又没有和子代系在一起。一家三代,被我无情的割裂。我含着泪背叛,却换回一个永远也愈合不了的心伤。
去年这个时候,有个朋友辞家远行,担心从未出过远门的她会想家,就从她家挑选了238粒晶莹剔透的大米装在漂流瓶里让她带着远行,想家的时候看看。结果,很多朋友就问我为什么偏偏选238粒米。难道238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那时,时候真的,我真的不敢给她们解释,怕初次远行的她们接受不了这份沉重,我希望先给她们一个缓冲。现在,一年过去了,看着她们好好的,我放心了,也是时候该告诉她们这个数字的含义了。——238,其含义就是“含泪背叛 ”。着这几个字写给她们,也写给自己,并无责备之意。只是想让彼此都知道,我们一旦踏出这一步,就永远也没有回头的可能。我们不惧怕未来,但我们却害怕被自己抛弃。我们都把自己从故乡的沃土中连跟拔起,却突然发现,我们再也无处将自己安放。有时,即便我们强忍着让自己停驻,可我们的根再也找不到熟悉的土壤,于是就这样一直漂浮,而我们也将随着根一起羁旅他乡。
“一声故乡一汪泪,一处相思两点愁”。背叛了故乡,就同样背叛了泥土,也就剥离了心中最原始的对自然的虔诚,人生少了一份虔诚.谦卑,就难以再对他人奉献出我们的悲悯情怀。正如帕斯卡尔所说:“对爱情的渴求,对知识的向往,及对人的悲悯情怀是支撑人的三大力量”。我们一旦失去悲悯情怀,人生从此便不再完整。而人恰恰又是向往完美的动物。所以,我们就会一直这样尴尬着——我们现在果敢的背弃故乡,却又一直对故乡恋恋不忘。于是我们身处异乡,看到叶落归根,会猛的萌生出要寻找生命原点的冲动。但即使找到了又如何呢,自从我们努力挣脱了那个圈圈,便再也换回不去,永远。
时代裹挟着我们,我们也索性迎合着这个时代。罢了,过了今天,将故乡在记忆中稳稳的安放,虔诚的焚上一炷香;告慰黄土,启示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