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由朴勋政导演兼编剧《新世界》上映。这是一部云集了李政宰、崔岷植、黄政民、宋智孝等一干韩国实力派演员的“男人戏”,讲述了警方卧底与黑道大哥的恩怨情仇,不由得让观众回想起当年《无间道:终极无间》中的华丽与唏嘘。
有人说《无间道》之后,再无《无间道》,这有些道理,但不完整、不确切。警匪电影的精髓,就在于通过利益的纷争、正邪的搏斗,瞥见人性的邪恶、黑暗、无可救药。
如果从这一点来说,《新世界》更加诡异的阵营格局与赤裸裸的暴露人性,甚至要比《无间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更加激进的叙事结构,颇为讽刺的故事结局,带给观众的感染力和震撼力,蒙蔽了观众的眼睛,阻断了人们通过这部电影对人性更深层次的思考,这也是《新世界》看起来青出于蓝,实际上仍有局限性的根本原因。
“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当年的梁朝伟之所以发发牢骚之后依然乖乖就范,不仅是因为游走在黑白两界中的他还保有一个警察的理想,一个善良人的认知,更重要的是有一个能够相互之间绝对信任的上司,一个可以足够依靠的正义信仰。
然而在《新世界》中,李政宰饰演的卧底警察李子成不过是一个警方安插在黑道中的钉子。要不是他所在的黑社会组织金门集团前任老大出车祸身亡让群龙无首的组织陷入权力真空,他的这步警方的“闲棋”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人想起来。
为了应对金门集团因内部因权力之争可能引发的一系列血腥暴力的黑帮火并事件,警方制定了“新世界”计划,指导思想很简单: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于是崔岷植饰演的警方代表姜科长迅速出手,对帮派中两大可能染指权利的势力——黄政民饰演的丁青,以及朴圣雄饰演的李仲久,进行或明或暗的游说与暗示,不管是封官许愿还是威胁恐吓,所有手段不用其极。
因为丁青清醒的看到了警方的意图并没有上姜科长的“勾”,对于打入丁青手下的卧底探员,现任丁青左右手兼幕僚的李子成,姜科长采取了一贯的不顾死活的高压态度,意在让他给丁青“拱火”,让丁青一派与李仲久一派自相残杀。
名义上李子成要执行命令听指挥,服从上级破了案就会拿到自己的“自由身”,实际上,李子成深知这是一招鱼死网破的“死棋”。
此前丁青曾带着李子成拷问过警方的另一个卧底,李子成在惊恐中杀掉了卧底,这很有可能引起丁青的怀疑;此番如果逆着丁青的态度形势,不仅会失去信任,甚至可能暴露真实身份。
虽然是跟了丁青六年,得到对方器重和信任的得力帮手,但在巨大的经济利益与你死我活的帮派斗争中,稍有差池就是死路一条。况且跟一个人六年成天称兄道弟的一起混,多少还是有感情的,再加上做了卧底身不由己的李子成也参与过一些帮派内部的“生意”,手脚哪有那么干净。
看到这里,我想起了1997年上映的那部《忠奸人》,约翰尼·德普饰演的警察打入黑帮卧底,却在卧底期间与阿尔·帕西诺饰演的黑道枭雄产生了友谊,凭借这份信任,德普得以接近黑社会上层,却被帕西诺义气、直率的人物性格深深打动。
被捕那场戏,此前早已识破德普身份的阿尔·帕西诺仍不顾一切的喊出了“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
作为卧底,友情与忠诚不可能两全,他们的工作就是出卖信任他们的身边人。然而,在《新世界》中,本片的导演兼编剧朴勋政却给出了一个不同以往的结局。
丁青与李仲久的火并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丁青身负重伤,却在临死前给了李子成一个特别的指示:打开自己的办公室抽屉。原来,丁青早就拿到了李子成的警察档案,他这才恍然大悟。
在警方,如果把李子成看成是冲锋陷阵的棋子,那么姜科长其实也是巨大的官僚集团中执行命令的一枚高级点的棋子;在黑社会,丁青意图摆脱做警方棋子的命运,但也架不住利欲熏心的李仲久对国王宝座的窥视。
最后谁都是这个无解棋局的棋子,看起来大家都有机会,但最后不过是陪着看不见的幕后棋手,按部就班的下完了一盘棋。
讽刺的是,黑白两道都岌岌可危的李子成最终选择了冲破束缚,杀掉姜科长等知情的警方人员,重整残破的帮派势力,登上了帮派的头把交椅。
其实,他要的不过是活命,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