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漠北烟河
也曾用脚步丈量大地的宽广,马踏四方;也曾凭借满载丝绸的马车闯出悠悠丝路,喝一声“大漠孤烟直”;也曾乘风而下,万国来朝。
那些历史遥远,却弥足珍贵,而那些后来的历史,却也是后来者的哀伤。鸦片战争爆发,家国存亡被悬于刀尖。这千百年来筑起的万里之堤终是溃于坚船利炮轰出的蚁穴。决堤之后的洪水猛兽,在战争的硝烟中睁着腥红的双眼,不知疲惫地分食未完的盛宴。
太阳初露云端,斜射出万道金光,沈知忽觉得地上的影子渺小,不安地挥舞双臂,不再胡思,前方视野开阔,若在海上,正是航行的好天气。
沈知正要去看望九十六岁高龄的阿婆。抗日战争时期,她是商人家的一位貌美姑娘。十六岁是花开的年华,她本该“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但她没有躲过这场时代的风雨,强盗端着长枪冲破她的家门,极其痛快地扎裂她的心魄,先前的灰飞烟灭,往后的临风凋敝。
阿婆褶皱的脸庞上是经年未干的泪痕,她泛着泪光的双目希冀着一个盛世强国。十六岁的沈知与阿婆心中有着相同,却又不同的想法。
沉睡的雄狮已自东方站起,迎着时代的潮流走向多元的世界,后起追赶前方的先进者们。沈知背上古琴载歌载舞,决心同祖国一路走。
年轻的他,不会去为终将老去日子未雨绸缪。他坚信,那时一定也会出现稚嫩的一双手,在他倒下之前接下父辈的传承,弹奏相同的节律,迈出向前的步伐。他们都是长跑路上的接力者,“功成不必在我,成功必定有我”。
沈知和他的同道者都明白:人生,活的不是故事,而是真实的生活。他们会再次用脚步丈量大地的广阔,即使大地会以沉默反驳,即使阳光会描出个人的渺小,即使青天里盘踞的白云会转瞬即逝。
他们会去关心一颗种子落入沙漠的后续,一颗小草在沙漠里泛滥成洲的梦想,若有无数个冬春接踵,无数个夏秋相接,便终会实现。
沈知明白一个做古琴的手艺人除了做古琴,还得多读点书,不然就会像阿爸一样做一辈子的古琴。虽然阿爸做古琴的样子不会输给学堂里教学的老师,但是鱼虾也会有迁徙的习性,像他们这样代代相传的手艺人总该有些变化,学点知识,同祖国一起与时俱进,正如祖国去发展,去建设,去追赶世界的潮流。
现在,正是驱车向上追赶的大好时机。
纵然瞬息的变幻会打得我们手足无措,只得停步在路隅,摘一朵野花放在手心,用力一捏,把花瓣捏成湿润的小团,掩盖手心泛起的手汗。没事的,停顿一下,道一声“天气正好,下地干活”。
温暖的气候已经形成,只待耕耘播种,辛勤劳作,草可成原,木可成林,一切美好的事物都能蓬勃发展。
沈知挥舞着双臂行走,以感知天地广阔的空间,沙砾在他脚下,耳畔传来远方悠扬的歌声,循声望去——前方,一只羽翼宽大的鸟儿冲出天际,它的背是大海的蓝色,而腹上又是云的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