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对肉的喜欢,是因为物质的匮乏。但是还不是真的痴迷,因为即使盘子里只有一块肉,也会出现在我的碗底。含着父母深情的感觉,是超越一切物质的。
那时候,我还是无忧无虑的小屁孩。虽然没有做出《我们台湾这些年》中作者提到的那样“尽干一些老师看了会脑充血的蠢事,比如拿爆竹炸大便、掀女生裙子之类”的事,但总体上也不是让父母省心的孩子。如果在别人家吃饭,我相中的鸡腿被别人吃掉了,我就会生气,足足气上大半天,即使那个鸡腿回到我碗里,我也生气,因为朦胧地觉得“此鸡腿已非彼鸡腿”了。这样的小孩估计是会让父母吐血的。
但是,对于肉的偏执,是源于大学毕业后。正当美好青春、大好年华即将展开的时候,突然发现,猪肉涨价了,那点工资不够用了。
心里的恐慌,不亚于爆发世界大战。猪肉25元一斤,试用期工资才1500块,也就是一个月赚的钱才够买60斤猪肉。我滴乖乖,连肉都吃不起了!还要租房子、挤公交上下班、怕迟到要打车、一日三餐、偶尔打个牙祭、偶尔出去应酬交际、买几件像样的衣服、买几个超市大众货的化妆品、给家里寄点钱聊表孝心、买本书充实生活、去没去过的地方探险旅游等等,所以,别怪我接到请柬时为200块的随礼钱而纠结到肠炎胃痛心绞痛,别怪我的腮帮子开始不受控制的抽搐……
于是,生活开始表面平静,底层潜流暗涌。
一切的消费行为都被我用猪肉的价格来衡量。所幸谢天谢地,猪肉的价格早已回落,我的工资也渐趋稳定,虽然偶尔还有着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整天在心里对自己挥舞着小鞭子——今天不努力工作,明天就要努力找工作之类巴拉巴拉的。但是用猪肉衡量一切的行为成了习惯,成了强迫症了。
下雨天打车,看着秒表,血压在不断攀升,15块啊,心想,够吃一斤猪肉了;
天气反复无常就像老板的脸色,等我咳嗽的时候才发现感冒病毒早已追债到家了,去买药的时候,一瓶高档点的蛇胆牛黄川贝口服液居然接近30块,得了,两斤猪肉飞走了;
今晚加班又不给工钱,这个世界真是太残忍了,折合着付出时间与工资的多少,一晚上辛苦,等于眼睁睁看着四斤猪肉在天上飞舞;
以前去超市采购雄赳赳气昂昂,花50块钱就能买回整整一袋子食物,足够满足一星期的口腹之欲,而现在,十斤猪肉也抵挡不住手里少的可怜的日化用品与食物,还要泪别上点档次的洗发水、护发素、牙膏与擦脸油。
——这日子,简直要没法过了!
猪肉价,白菜心,不是拥有盖世武功的英雄人物,没有威武的老爸老妈,只是想在这个落脚的城市买上1套小房子、过安稳的小日子,可是,这要杀多少猪才能实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