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女儿也都在房里,呆愣愣地看着她们的妈妈。三女儿郭三妞因为年龄尚小,还想不清楚妈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脸上满是迷茫和惊恐,听着妈妈一声高一声低地声唤,满噙了两眶的眼泪到底没忍住扑簌簌掉落下来,嘴角咧着,悄没声地哭了。郭刘氏始终不紧不慢按部就班的为儿媳接生,表情严肃镇静。
山里的规矩,老婆生娃时,男人是不能候在跟前的。因此郭达山便圪蹴在卧房门口,一袋接一袋的抽着旱烟。
卧房的门就开在堂屋的西山墙上。他的眼睛正对着堂屋的东山墙。
东山墙上却开着两扇门,北边那扇门里是他父母的卧房,南边那扇门里是他二女儿银花、小女儿三妞的卧房。
大女儿金花的房子则在郭达山两口子卧房兼厨房的西边,也就是那间偏厦子。以前,偏厦子与郭达山的房子是相通的,那时候,偏厦子还是放粮食的地方,也放各式农具以及其它一些小么零碎。
那时候小女儿还是跟郭达山两口子住的,而大女儿、二女儿则住现在二女儿跟小女儿的卧房。可是有一天晚上他跟老婆在三妞熟睡后正亲热时,被子竟被掀开了一角,胳膊上还被狠狠抓了一下。他回头一看,却是三妞站在从窗眼漏进的月光里,正把嘴瘪着,狠瞪着他们。
……那以后,他便把偏厦子拾掇出来,给大女儿做了闺房,里面的箱子、柜子则搬进了自己的卧房,农具放到了堂屋。且将偏厦子原来的门封了,在南墙上另开了一扇门。可是三妞却不愿意和父母分开住。郭达山两口子好哄歹劝,她才不情不愿地同意跟银花同住。
堂屋东山墙下的脚地放着一张黑幽幽的小方桌。小方桌上亮着一盏墨水瓶做的煤油灯。现如今,这张小方桌是堂屋里最值钱的家具了。
数月前还有一张更值钱的八仙桌的,却因为老父亲郭德旺的缘故,如今已成了邻居李博堂家的了。
几个月前,给队里当饲养员的郭德旺在放牛时栽了一跤,把腰给折了。生产队便安排一个后生临时替换郭德旺放牛,可是病还得他们自己想办法看。家里哪有看病吃药的钱呢?郭大山就向东院子李博堂家的婆娘毛顺珍借了五十元钱去公社卫生院给父亲看病。